第五章 厄洛斯的陷阱
都说高潮后是持久的悲伤与虚无，然而阿波罗内心却是亘久的幸福和满足。从深夜到拂晓，阿波罗都专注地看着女神的睡颜，她依旧如高天孤月凛然不可接近，周身元素顺序打旋充盈着她的神力，消化着神力。 他俯身卷起了一束她的银色发丝，冰凉的发丝缠绵地绕在指尖，又在下一秒滑落。 女神睁开了她的双眼，用她那猎手的眼神，深深地凝望着她的双生。在这种情况下，他艰涩地开口： “那么阿尔，我们之间——” “我很感谢你阿波罗，但我并不想和任何存在确立羁绊。”阿尔忒弥斯歪头打断了阿波罗的话语，她感受到了汹涌的爱意，这让她有点恐慌。 心中的幸福如地中海的海沫般一寸寸消散，他升起了一种恐慌，他不想再因为什么和阿尔忒弥斯错过了。 他将阿尔忒弥斯的手放在他的左胸，那里深藏着跃动的神格，只消阿尔忒弥斯一握力，就可以碾碎他的魂灵，那是神祇的禁区，如今他却为她袒露无疑。 阿尔忒弥斯瑟缩了一下，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阿波罗攥得更紧，无奈地接触他胸前健美的胸肌与温凉的皮肤。 “我想给你所有我能给予的东西，我的生存与湮灭都在你的一念之间。那是比金箭所致的深爱更深沉的情感，你是我的姐妹、我的家人、我的唯一。”阿波罗加快了语速，阿尔忒弥斯看到他的耳根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剖白了内心亦或是现在的亲密接触。 “你为什么……”阿尔忒弥斯斟酌着语句，她抽离了手，疑惑而迟疑地触碰上他泛红的耳垂、光洁的额头。 右手慢慢向下，勾勒出太阳之神眉毛的弧度，星子揉碎洒入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直到看到阿波罗因为她的触碰眼里泛起了雾霭与山岚，她突然才回神收回了自己的手。 “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对不起，阿波罗，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其实也有神和人追求过我，但他们所希冀的，不过是打破处女神的贞洁。”女神陈述着她的疑惑。 “我曾经因为金箭的作用体会过爱欲焚身的滋味，最后的结果是达芙妮成了我和丘比特争执的献祭。”阿波罗苦笑起来，脸上潮红尚未散去，英俊的脸上浮泛出神祇特有的悲悯。 他陈述道，这并不是篇章的终结而是篇章的开始，因为丘比特的恶作剧让他认清了他正深爱着自己的同胞姐妹。在他的女神面前，完美的男神剖白了自己的迷惘、怅然与丑陋的妒忌、绵亘的歉意，那种锥心砭骨的自省如同最锋利的宝刀在岁月长河中生锈，钝了的刀背一刀刀砍向听者底心。 至于为什么会爱呢？那是无解的答案。 我们只能一遍遍地细致推导出心动时一刹那的身心活动，只能粗略计算日积月累之下堆砌的爱意。 终于，阿尔忒弥斯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不能接受你的爱意，阿波罗，请给我时间让我思考一下。” “你是独立的，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阿波罗得到了他预想的答案，巧言的神明笨拙乞求道：“只是，我乞求你不要如之前一样再次冷落我。至少我们还是彼此唯一的双生子。” 闻言，女神愣了一下，随即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他的额头，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两个人都深深地望着对方。阿尔忒弥斯捧着阿波罗俊俏的脸，认真道：“我很抱歉我的逃避行为给你造成了伤害，以月亮、弓箭与森林的名义发誓，从今以后一切问题我都会和你一起解决。你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重要存在。” 话毕，以吻为契。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安提戈涅也在月神殿当上了一名祭司，这给阿尔忒弥斯赢得了不斐的信仰。 除了日常会与宁芙、侍女们一起游历山川、驰骋狩猎、回应女信徒的祈祷外，阿尔忒弥斯也会与阿波罗并肩巡游。 地上的人们是最早发现这一信号的，常常四五点太阳尚未落下而明月已经爬上了东山。这讯息也并未瞒过神明，祂们发现，畅享花蜜与甘露的筵席上两个人也不彼此回避了，甚至在阿波罗弹奏里拉琴的时候，玩得开心的阿尔忒弥斯和雅典娜还会跳起实战性颇强的剑舞。 “能舞者善战，善战者能武。”一曲终了，阿芙罗狄德抱臂走向阿尔忒弥斯，邀请道：“再和我跳一曲吗？” 阿尔忒弥斯笑着点点头，阿波罗专注地看着鲜活的她，直到被阿芙罗狄德催促：“快点再来一首，我和阿尔忒弥斯要跳舞呢。” “我有些弹累了，阿芙罗狄德你太会使唤男性了，应该你来弹里拉琴，我和阿尔忒弥斯跳舞的。”阿波罗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任劳任怨地弹奏出美妙的音符，而对他而言，比音符更美丽的是因他的音乐而欢乐的meimei。 因舞蹈而贴近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听到阿芙罗狄德在她耳边低语，热气呼在她的耳边：“你们关系终于破冰了——或者说，比原来更好了呢。” 阿尔忒弥斯一边跳舞一边回应道：“因为我们是彼此的唯一，整个奥林匹亚山只有我们是双生子。” “是的，你们是彼此的唯一，过去是、将来是，未来也会是。”爱神打着谜语，含笑道。 而现实也慢慢验证了爱神的谶语，不久后，因为一次意外，他们又一次有了亲密接触。 直到雅典娜神色匆匆地赶到月神殿通知阿尔忒弥斯阿波罗陷入了危险的时候，阿尔忒弥斯才知道阿波罗像是热恋中为了向恋人证明自己的凡人男子一样，因为她随口一提的喜欢某种连她都记不得名字的珍奇植物而陷入混沌神厄洛斯的陷阱中。 “阿波罗！你真的是疯了！”阿尔忒弥斯咬牙切齿地架着长车赶路去找厄洛斯，想着要是找到阿波罗的话一定要——但是她得先救出阿波罗啊！ 厄洛斯站在自己设立的陷阱前，抱歉地说他也没有能力能够救出阿波罗，因为那是随时丧失自我的爱欲之地。祂能做的，只是守在这里，为阿波罗的清明增加时间。 雅典娜无奈道：“要不去找宙斯，让他……” 却见阿尔忒弥斯用神力打开一条缝纵身跳下：“我必须去救——”剩下的话语消散在空间里。 但是，阿尔忒弥斯再次睁开眼却发现，她被困在了神像里。 她只远远地看过路过她神庙的阿波罗，但那只是惊鸿一面，心下愈发着急。 好在神力一点点地在恢复，终于有一天，她能够进入阿波罗的梦里了。 以一种全裸的方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