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平淡

    日子平平淡淡过了七天，叶月雨发觉自己真是越来越喜欢林清和了，长得好看，乖乖的，还会害羞任由她调戏。

    这日夜，叶月雨刚哄得越来越会撒娇的少年喝药去睡觉，就听见药堂有人着急喊着她的名字。

    她的药堂会开的很晚才关门，一般这时候来找她的只能是急诊。

    “好好睡觉，”她摁下想要爬起来的少年，“睡不着就看看书架上的书，别乱跑。”

    林清和点点头：“家主，路上小心。”

    叶月雨微笑拍拍对方的头。

    来人是一个小厮，看衣服款式料子，应该是大户人家的。

    “大夫！大夫！救救我们家夫郎！”

    小厮见到她就紧张得抓着她的衣袖，发丝凌乱，是跑得很急。

    “你别急，慢慢说是什么情况。”

    “我家、我家夫郎被人下毒暗害，肚子里的孩子要不保了……”

    嚯，果然无论是哪个朝代，大宅院都喜欢搞这些。

    叶月雨不再耽搁，拿起药箱就跟着小厮离开，快跑慢跑，就在叶月雨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时到了。

    她被带着从侧门进入，七拐八拐，还没进入房间就已经闻到一股血腥味。

    “夫爷，大夫来了。”

    “滚出去！”低哑沉重的声音伴随杯子碎地的声音，“那个贱人的孩子谁要保！”

    “公子，就算不要孩子，您也想想家主和正夫爷啊！”

    “爹亲娘亲……他们要是为我想就不会有这门亲事…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我。”

    无语，叶月雨就是无语，谁要了解这些事啊，大半夜出诊就没一次顺心过。

    “说完了吗？还治不治？不治我走了啊。”

    “女大夫？！”房内人声音高了一个度，“怎么能让一个女大夫来看？！”

    “公子，这是唯一能找到的大夫了。”

    “什么男大夫女大夫，能看病就是好大夫，我开门了。”

    不耐烦推门而入，差点没一脚踩上门口的陶瓷碎片，桌边地上点点红梅，一直延续到床边，越来越多。

    叶月雨好看的柳眉紧拧，从药箱掏出几粒药丸，隔着轻纱帘：“你这个不能拖，久了会出人命的。”

    “你这个女人！？这样闯进来还有没有礼义廉耻！”

    “你们在乎这个？”叶月雨皱眉，又忽然想开，“那让你的小厮过来看着，有第三个人看着总不会说什么我轻薄你吧。”

    “你这是哪来的歪理！”

    轻纱撩起，凌厉清冷的美人脸，唇色发乌，很明显的中毒迹象，叶月雨啧啧称奇，都中毒成这样都还有力气和她吵，奇人！

    就是这样的奇人，被她眼疾手快塞了药丸，杏眼瞪了一眼旁边的小厮：“过来帮忙！你还期望我一个弱女子压制他治疗吗？”

    若是一般的女人自称弱女子，秦安淮必定要嘲上一两声，可牵制他的这个女人娇弱，力气比她还小。

    秦安淮中了毒，诊脉象，腹中孩子早已是死胎，不引出来只会一尸两命，叶月雨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给他把死胎引出来，叶月雨跳下床，寻找笔墨纸砚：“必须要尽快把死胎引出来，不然贵夫郎也会死的。”

    “死胎？！你胡说什么！他今天早上明明还踢我！”秦安淮悲愤不愿相信，手摁着圆润的肚子，眼泪从眼角滑落，“你个庸医！你在胡说八道！”

    “你以为你中的是什么毒，这毒我还只在书上看过，是专门毒死胎儿的婴落。”叶月雨冷哼一声，转头嘱咐小厮，“你去准备纸上的东西，再把这些药丸用热水化开成一碗，给你主子喝下。”

    “我知道你伤心，可事已定，除非神仙，不然谁也救不了一个死胎。”

    “不……不会的…”

    秦安淮呆呆落泪，本以为他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在这清冷的高墙深院中有一个倚靠，这下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叶月雨见他还是个孩子，与林清和差不多大，不忍心出言安慰：“孩子还会有的，信我，你还年轻，只要调理好，你和你的妻主还会有孩子的。”

    “哈哈，还会有？不，不会再有了，她从来就不爱我，这一个孩子，都还是我骗来的……”秦安淮卸掉一身力气，倒在床上，眼泪不停从指缝间溢出，回想起自己的种种，甚是可笑。“这婴落……想来也是她的授意。”

    深宅大院，痴男怨女，爱不能求不得。叶月雨叹气，她算是亲眼看到了。

    “既她无意，你何不休？世间女人千千万万，看你家世不差，还怕什么。”

    “休？你说得到轻巧，男子哪有休妻的权利！？”

    “哼，那是你们顽固，情爱本就该是两厢情愿，既成亲就该相敬如宾，这都做不到，就是丢人脸面。”叶月雨想起古代女人，和这里的男人何其相似，都是一方的附属品，令人何其气愤。“丢脸的东西还想要三妻……三夫四侍？！我看你也是有爹娘的宠爱的，何必在乎流言，总归伤不到你，什么相夫…相妻教子，还不如自己去闯荡一番事业！”

    秦安淮想反驳她说的不对，可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心中另有一番思考。

    小厮很快就把东西准备齐全了，心死的秦安淮很快就把药喝下，叶月雨给秦安淮一根木棒。

    “等下会很痛，咬这根木棒才不会伤了自己。”

    说罢，叶月雨就上手去推秦安淮的孕肚催产，这秦安淮本还有三个月就可以生产，可惜来这一遭，必定会大伤元气，加上中了毒，一年内是别想有孕了。

    “嗯！！”

    疼痛剧烈袭来，秦安淮死死咬住木棒，汗水浸湿黑发，他只觉得腹部剧痛，下体要裂开来一般。

    突然记忆如走马观花，成亲后尽是痛苦，如果可以重来，他定要自己选择人生。

    “喂！不能睡！醒醒！快把药吃下去！”

    叶月雨急的团团转，死胎已经出来大半，这时候睡过去怕是就别想醒过来，偏偏药还灌不下去。

    “……喂，等下我做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小厮被吓了一跳，叶月雨的表情太过严肃，他只能点点头。

    将药液抿入自己口中，低头哺进秦安淮口中，小厮被她的动作震惊：“叶大夫！”

    迷迷糊糊中，秦安淮张嘴接纳柔软温暖的唇，一口又一口。

    “醒醒！醒醒！”

    叶月雨抬手擦掉嘴边的药，按脉发现对方在逐渐恢复，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她一只手握上死胎的头部，趁着秦安淮还在昏迷，用巧力一拉将死胎全部拉出来，昏迷的秦安淮浑身颤抖。

    “接下来就好办事了。”

    秦安淮清醒时，叶月雨正在坐在凳子上教导小厮该怎么做后续治疗。他嗓子哑的很，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要是记不住，就来药堂找我，诊金你可以明日来拿药时再给我。”

    小厮感恩的点头，叶月雨轻松一笑，如雨后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

    “那我先离开了。”心系家里少年的叶月雨走得很匆忙。

    人离开后，秦安淮垂眸，叶大夫……他想为自己，重活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