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因为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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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来到了那个黑色的地方 难道我又死了吗? 可是那个人说这已经是他最后一次机会重生了,而他却还是把一切搞砸了。甚至把一切变得更加糟糕了 或许和世人所说的一样,逆天改命触怒天颜,终究是会受到惩罚的 不仅他自己受到了惩罚,甚至还赔上了韩言的命 神说过需要有人来填上殿下的命,而他的命早就没了,所以,是他, 是他害了这个一直将他当成弟弟来呵护照顾的人,那么好的韩言却因为他的私念而死 神的惩罚,是锥心刺骨的痛,是对人心的刑罚,要让他背负着这样的愧疚永远活着 毫无尽头的黑暗裹挟着他,林彦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只能在原地蹲下 为什么他这么笨,为什么给他无数次机会他都会把事情搞砸 他想哭,想要像小时候那样,在父亲的怀里大哭 可惜只有一只眼睛流下了眼泪,左眼剧痛 他手捂住剧痛传来的地方,只摸到一手温热黏腻的液体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血液突然从左眼涌出,源源不断很快染红了他大半张脸,甚至汇聚到地上形成一汪血池 他拼命想要后退,那些血好像逐渐汇聚,汇聚成一个人的形状 他站了起来,觉得那身形是那样的熟悉,血液消失,汇聚出人形 他冲上去抱住那人,终于痛哭出声 “爹爹,,爹爹,,阿宝好疼啊。” 眼睛好疼,身上好疼,心口也好疼 所有的痛苦和委屈终于在此刻暴发 可惜那人并没有和从前一样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柔声安抚他 而是面无表情冷硬的推开他 “爹爹?” 他从没见过父亲这样的表情,他甚至不能确认面前的人是不是他的父亲 那人冷漠空洞的眼神渐渐聚焦在他身上,随后面带愤怒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九尾山根本不是神山!” “爹爹,”他看着面前的人低声呢喃着,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面前的人突然变得那样陌生。 然后那人突然上前死死掐住他的肩膀,面上的表情因为极度的愤怒变得扭曲可怖 “你为什么要去!为什么要!” “我不知道,” 他只能摇头,泪珠滚落,父亲绝对不会这样对他,他带着哭腔颤声解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泪如雨下拼命摇头,捂住剧痛的眼睛跌倒在地,所有人,所有人都在怪他,甚至连父亲也是,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抬头,面前只剩一片黑暗, “爹爹,爹爹不要走爹爹,,” “公子!公子!” 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 左眼阵阵抽痛 “爹爹!!” 林彦惊醒,突然坐起,突然的动作似乎扯到了伤口,左眼一阵剧痛, “斯,”他捂住眼,看见的是熟悉的人和房间,“刘伯,” “公子是不是做梦魇了?这几日一直在说胡话。” 刘伯递上一碗温热的药汤,“醒了就好,快喝药吧。” 他伸手摸了摸刘伯的手,还是那样温热真实的触感,原来,只是梦 “我的眼睛,”他抬手摸了摸左眼,只摸到一片白布 这几日刘伯虽然说他昏迷着,可对于他来说却觉得自己一直清醒着,早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刘伯看他垂着头低喃着眼睛,还以为他无法接受现实,低声叹气将汤药放在一边,正准备开口劝慰 可面前的人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他的手臂,被白布缠住只漏出一半的脸满是惊恐,急切的问到 “韩言呢!韩言呢!他怎么样了?” 刘伯感觉自己的老骨头似乎快要被他捏碎了,面前的人却像失了理智死死抓住他,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面带乞求 他重重的叹气一声,面上有些感叹,“唉,侧君已经,已经没了。” 他觉得虽然府中是这位侧君管事,不过却从来没有苛待过他们,虽然住着偏院,但吃的用的也都是些好东西,都是些他从没见过的。 他和公子的日子比起在林家时不知好了多少倍,也算是个好人了,可惜这么年纪轻轻的就没了 林彦终于松开他的手,低头沉默了好久,才哑着嗓子低声开口,“我昏迷了几日,这几日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你说给我听听。” “您昏迷了五日了,这几日一直高热还一直说什么第几次,什么全是我的错,反正一直在说什么我也只听懂几句。” 林彦沉默着,回想着这几日,他到底是去了另外一个空间,还是真的只是噩梦 “那天晚上是韩侍卫将你送回来的,不过我看他似乎伤得不轻,后来又被公主殿下罚了一顿鞭刑,” 那天晚上果然是他的声音,他没听错,韩如枫只是普通人,那时他身上的鞭伤应该还没好。 想来他应该是知道重楼阁出事才带着伤赶来。如今却又受罚,新伤旧伤叠加也不知是否能够受得了 不过他与殿下始终有着十几年的情谊,抚养殿下长大,殿下应该不至于真的伤及他性命 “府中的事我听说得多些,城里只听说京城如今乱的很,公主殿下遇刺 女皇震怒杀了好多当官的呢。” 杀了好多当官的,“那母亲呢,她怎么样了?” 刘伯有些讶异,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上这么一句,“林相?林相好好的呗,又不是她刺杀的公主。” 林彦低头不语,手却死死的掐紧了面前的被子,指节泛白颤抖。 果然,果然这京城,即便明知是她,她却也能够全身而退,他们这些权贵的游戏争斗,是他根本无法改变的 刘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站起到柜子里取了一个木盒递给他 “昨天有个小厮送来的。” 他认得那是他丢在翠玉阁外的装着送给韩言的簪子,韩言他甚至还没有见过这支簪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的簪子有一片竹叶被金丝修复过,应该是在那晚砸过林相之后断了 修复得很巧妙,显得簪子更加华贵精美,可惜他再也没有办法送出去,他甚至还没有谢过韩言 甚至没有与他相认,不知道韩言是否也知道他就是曾经那个在暗牢里抱着他哭泣的小男孩呢 林彦盯着那只玉簪,眼眶几乎要有泪落下,却揉了揉眼眶,将那股酸涩感忍了回去 “韩言他现在在哪里?” “咦~可渗人了,就埋在他院子里呢,你说多奇怪啊,” 说到这里刘伯似乎露出了些许害怕神色,“这人没了公主殿下也不好好找块宝地安葬了,就埋在院子里也不发丧也不做法事,多吓人。” 他握紧手中的玉簪,掀开被子下床,“我去看看。” 刘伯看他下床连忙拦住他,“哎呀,我的公子唉您先把药喝了行不行,那院子现在封着呢,不让人进。” 林彦接过他递上的药碗一饮而尽,依旧开始穿衣准备出门 他一定要去,去感谢,去忏悔,却不敢奢求原谅 他快速穿衣,刘伯试图将他按回床上,“都跟你说了现在去不了,公主不让人进去。” “我必须要去。” 林彦推开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簪子,一步步走向正院 时间过得很快,打开门的瞬间屋外的雪早已经融化,取而代之的是片片带着生机的绿芽,这一眼恍如隔世,让他有些恍惚 刘伯年长些,腿脚曾在上山时受过伤根本跟不上他的脚步,没几下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韩言的院子除了大门紧闭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总觉得推开门还能看见他坐在树下看账本 院门确实守着个侍卫,他软磨硬泡又是送钱又是以主君身份威胁都不为所动 最后他只能动之以情,简单说自己受过韩言的恩只是想进去祭拜。 那人曾经也是韩言院中的,知道韩言曾经是将这位主君当弟弟来照顾的,也就心软让他进去了 也是想着自从将韩言埋在这里之后公主从来没来看过,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来了,心存侥幸管理松懈 不过自然也收下了他的银票,叮嘱他不要碰里面的东西尽快离开 进了院中,那颗曾经韩言最喜欢的梨树下果然有一个简单的小土堆,只是并没有刻碑 他到如今心里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上前几步跪下,抛出一个小坑将簪子也埋了进去,一个人低垂着头看着面前的小坑出神自言自语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唉,你知道吗其实我们早见过,那个时候你还一直在保护我 连到了公主府你还是在照顾我,可惜,因为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一己私欲改变天意,不该让你去重楼阁,” 他哽咽着,几滴眼泪落下,望着此刻寂静的院子,回想起从前这里的热闹场景 “这世上对我这么好的也就只有你和我阿爹了,可是你们都不在了。是不是我就不应该回来,是不是我应该结束在刑场断头,是不是我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他似乎是在诉说,似乎这些痛苦和委屈只能在曾经关心过他的人面前才能吐露 可是此刻根本没有人能够听见 “殿下!” 他沉默的跪着,却听见门口侍卫惊恐的声音,随后院门被暴力的踹开 出现在眼前的人正是公主,就像那天晚上,他心里还残留着那天晚上的恐惧与痛感 此刻公主的眼神和那晚一样,带着嗜血的杀意 他本能的想要后退,那人却在看见他退后的脚步时突然上前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 大力的冲上前,他被死死掐住按倒在地上 这是那晚之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喉咙似乎要被捏碎,剧烈的疼痛蔓延,那种窒息和充血感让他感觉自己马上就会死去 心里只剩绝望和恐惧 他张大着嘴巴,却无法呼吸,想要求饶却无法开口,整张脸充血胀痛 他本能的想要挣开,用力想掰开钳制住自己的手,可惜她的手牢牢掐住丝毫无法撼动 他觉得自己还是要死了,眼前甚至模糊了 但是她突然将他狠狠甩开 被扔在地上的身子一痛,他大吸一口气,空气突然的灌入,像锋利的刀子刺得他喉咙和肺部剧痛,因为濒死状态下痉挛抽搐的身子不听使唤的蜷缩起来,哇的一下将胃里不多的汤药都吐了出来 她站在他面前,看着此刻狼狈的人面上露出了一丝嫌恶 随后转头看向背后跪着的守门侍卫冷声质问 “我说过任何人不能进入!” 那守门侍卫只能跪下不停磕头求饶 林彦终于缓过来,面前的世界终于清晰了几分,扶着地,强撑着跪起身子 她看着面前裹着白布面容病态憔悴的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只,”他想开口,却发现喉咙似乎受伤一般,一张口便剧痛,却还是用着嘶哑的声音解释,“只是,祭拜,,” “是良心不安吗?”她突然抽出剑搭在他颈间 冰凉的剑刃让他心尖一颤,抬头望着面前神色冷漠的公主,“不,,不是。” “哼,”,她冷哼一声,将剑刃贴紧他纤细的脖颈,“不是?时间你知道,地点是你选的,起火之时你却正好不在,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想?” 锋利的剑刃近在咫尺,他却突然不那么怕了,他知道殿下一定都明白,殿下没有要了他的命,此刻也应该不会杀他 “公子对我有恩,我绝不会害公子。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 她盯着面前的人,似乎是在观察面前的人话语有几分可信 “我当然舍不得动你,” 她将剑移开,脸上似乎还带着笑 林彦紧绷的身子一软,松了口气,以为她消气了 但就在剑从他身上移开的瞬间,温热的血突然喷溅在他的脸上 林彦怔住,只看见跪在她身后那守门的侍卫已经倒地,脖颈间喷出红色的血液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摸向脸上,确认了手中的是鲜血 瞬间瘫倒在地,看向此刻剑尖滴血的公主,此刻脸上依旧是刚才那样浅浅微笑,望着他,似乎是在看一具尸体,似乎刚才杀的是他 此刻的殿下犹如鬼魅,他突然发现,现在他面前的这个殿下和从前的殿下是那么的不同,究竟是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她,还是她变了 母亲说,他从来没有了解过真正的殿下 此刻她带着笑,提着剑向他走来,蹲下掐住他的下巴,只看见林彦的脸上只剩惊恐 她说,“你要记住,这个人是因为你死的,因为你不听话所以才害了他。” “我,,我害死了他,,” 又一次,又有人因他而死,难道神的惩罚还不够,难道他真的已经是一个只会带来灾难的废物 “对不起,,对不起,” 他摇头呢喃,似乎已经陷入愧疚中无法解脱,他怎么能够承受,承受住两条性命,两条因为他的私欲而死的性命,甚至以后还会更多 这些愧疚像锋利的剑割碎他的五脏六腑,神说过一切后果他来承担,他也说过绝不后悔,可是此刻他真的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我也舍不得伤你,可你犯错了就罚你禁闭两日吧。” 听见她的话林彦的悠悠回神,嗫嚅着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这样的惩罚, 对于他了解的殿下来说,似乎有点轻 很快他知道了殿下的惩罚 她漫不经心的指着地上那具一动不动的尸体,“把这个一起扔进去,让主君好好看着,好好记住违反命令的下场。” “不要,不要,,” 他跪在她面前哭着求饶,但没有换来她的怜悯 在那个狭小昏暗的房间里,他和一具尸体,一具因为他而死的尸体渡过了两天一夜 他回想起曾经被屠村之后,在囚车里,那些人也会将兽人的头颅挂在囚车上震慑兽人 他死死盯着那句冰凉僵硬的尸体不敢闭眼 恐惧,绝望和愧疚,寒冷和饥饿都在折磨着他 从前,这个时候还有韩言陪着他,他会遮住他的眼睛,将他抱住安慰他 可是现在这个房间内,他只能离那具尸体远远的,蜷缩蹲在角落,抱住自己露出一只眼睛死死盯住那尸体 最后还是晕了过去,又发起高热来 刘伯连药都喂不进去,只能趁他张嘴说胡话的时候喂点进去,却经常呛到他咳嗽不止,汤药也都吐了出来,没喝几口药 刘伯在想还好自家公子的兽人身体抗造,换个普通人估计早就挺不下去了 他也听说了林彦被和尸体关在一起,心里焦急,却又不敢去求情 他此刻心里只有对公主殿下深深的恐惧,见过公主殿下抽人鲜血淋漓,也见过公主殿下没让他家公子受一点皮rou之苦却吓得精神恍惚 心里只有对林彦未来满满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