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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那份家产将来是你的吧/睡了他再抛弃

    37层的楼顶空旷,居然没有任何建筑和设施,外层围栏隔出巨大的停机坪,一架中型直升机短暂悬停,螺旋桨割破夜风轰鸣狂响。

    “晓得你今晚在这里玩,怕你忘了我哥今天要开订婚宴,干脆一起接你去庄园。”

    莫岚叼着一根棒棒糖,使力把莫虞拉上座位。

    她乌黑的发蓬松地绑成马尾,红色的短裙被风声猎猎卷起,高跟不便,干脆脱在了外面,赤脚登机。

    “辛苦了。”莫虞伸手压了压裙摆坐定。

    她这个堂弟前世死得早,所以她真是许多年没见过活着的莫岚了。

    面前的他面庞初初长成轮廓,笑起来虎牙还有些稚气,朝她举着手机。

    莫虞点开屏幕就看到一张截图,是尚未公开的董事会公告。

    莫岚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我那个不争气的大哥被开除出董事会了。”

    还是和前世一样熟悉的口不择言,莫虞莞尔:“你一会到了庄园可不要再这样议论你哥,他今天是新郎。”

    莫岚不以为意:“那又怎么样,莫启这些事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丢人现眼,还怕我多说几句。”

    直升机逐渐飞离城市上空,寒风翻涌,莫虞穿上机舱备着的大衣防风,不知怎么回事,从刚刚起太阳xue一直隐隐胀痛,她蹙起眉:“你这有没有吃的?”

    莫岚酷爱甜食,咬碎了棒棒糖挑眉问她:“有个蛋糕。你现在要吃吗?”

    “吃。我一晚上没吃东西,还消耗了体力,再不吃东西低血糖要犯了。”

    莫岚从座位旁拿来一只盒装的蛋糕,给她在临时小桌板上推过去。

    缀着温泉蛋的精致小蛋糕停在面前,莫虞饿得前胸贴后背,在寒风里抖着手拆开勺子,挑起一口糕体就往嘴里送。

    鱼子酱混合草莓丁的味道,甜味和油感一样强烈到呛人。

    不惯吃这种古怪甜品的口腔微微发涩,舌根泌出发酸的津液。

    勺子抵住牙齿,莫虞无声吐气,终于感觉到自己真实存在于此间。

    不是尸体,不是孤魂野鬼,是活生生的人。

    莫岚望着对面大口吃东西的莫虞,顿觉不可思议:

    “你什么时候改性子了?不是不吃碳水只吃维生素了吗?”

    莫虞嘴角微抽:“控制碳水摄入不是不吃碳水……我还没打算英年早逝。”

    莫岚扫了一眼莫虞纤细的臂腕,“有什么区别,你这体型再减肥下去,确实要担心英年早逝了。”

    莫虞艰难吞咽下去,懒得跟这个堂弟争辩。

    她十几岁时在母亲安排下上名媛课程,迷信控糖和减重,长期营养不良,整个人消瘦孱弱,后来多年受胃病困扰,最后死因大概也的确和并发症不无关系。

    实在是……往事不堪回首。

    既然有机会重来,说什么也要保护好自己这具身体。

    莫虞快速消灭干净蛋糕,重新回到刚刚的话题:“你哥和那个有夫之妇乱搞的事情,媒体那边就这样被一个订婚宴摆平了?之前趁机做文章的这么快都没了下文?”

    他们即将参加的这场订婚宴举办得很仓促,莫启在公司里和有夫之妇厮混被对方丈夫捉jian,闹上媒体沸沸扬扬了好几天。

    大伯为了公关紧急给他寻了门亲事,和省委常委的女儿订婚。

    订婚宴就在莫家庄园举办,史无前例邀请了几家媒体高调见证,颇有些作秀的意思,也给足了媒体脸面。

    白白浪费一个整垮亲哥的机会,莫岚的诉说里不无懊恼:“之前带头攻击咱们家的都是许家的媒体,我爸亲自拉下脸去找负责人,多少花了点力气,人家才答应撤稿。”

    莫虞不留情地指出: “虽然暂时开除了董事会,大伯这不还是挺心疼你哥的。”

    莫岚恨得牙根都痒痒:“他当然心疼,从小就什么都给莫启最好的,我跟我妈想要点什么都得看他脸色……莫启呢?考不上学校,我爸四处打点也要把他送去WFU镀金。”

    少年说到这里,微微坐直身体,手指盘握成拳,眼神里有年轻猎豹的神气与不忿:

    “我昨天还收到消息,我爸在秘密给他增厚中达生物科技的持股。加上几个老股东的支持,看样子是打算让莫启继承生物科技板块。”

    莫家现在是大伯当家,手里把持着几代传下来的家族企业,现在大伯一夕病重,长房继任人的问题自然被搬上台面。

    莫虞有且仅有两个堂兄弟,一个年纪虽小,却有精明能干的亲妈相助——正是面前这个。

    另一个则是今天订婚宴的主角,已故原配所出的长子,深受董事会肱骨老臣支持。

    两兄弟同父异母,平日里免不了明争暗斗。

    莫岚所说的中达生物科技公司,正是集团下血本打造的核心业务,赚钱能力在整个中达集团内部也首屈一指。

    大伯现在正在设法让长子吃下这块蛋糕。

    莫虞抓住话中关键:“秘密增持?听你的意思,有咱们cao作的空间?”

    莫岚磨牙霍霍:“你一会席上去见我妈就知道了,老东西如意算盘打得精,我不可能让莫启这么顺利拿到一切。”

    说完,莫岚伸展手臂往后仰靠,对莫虞故作老成地眨了眨眼:

    “说起来我还是羡慕你,莫虞,你们家就你一个孩子,叔叔的那份,将来都是你的吧?”

    ……

    她的么?

    她也曾经天真地以为,一切本来就都是她的。

    许是太久没吃过高含糖的东西,刚刚的蛋糕齁得难受,莫虞按着胃部勉强地笑了笑:

    “我爸可没这么说过。而且我家能有什么?和你们家大业大的相比,毛毛雨而已。”

    莫虞自己的父亲早年另辟蹊径开发金融业务,受政要支持,如今隐隐有风头更盛之势,更重要的是,同样在中达董事会有投票权。

    这位正值壮年的叔叔,不意外地成为了长房两派斗争的重要争取对象。

    莫虞和莫岚看似是因为年龄相仿而私交不错,实际也是收到了父亲的指示。

    父亲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果断选择了支持小的这个,原因也简单,年纪小、没人脉、好把控。

    不过父亲选的边站的队……就意味着她必须言听计从么?

    大伯家这两小子,短暂与谋可以,莫岚本事有限,就算公司给他了也打理不好,前世更是死得不明不白,连凶手都没找到,可不是个搭档的好人选。

    ps啊啊啊女主前世不是被干死的啦,是病死的病死的

    莫虞下机后换了衣鞋,一身长绸裙和缎面凉鞋,规矩板正的淑女架势,跟着莫启登上台阶。

    前厅名流盛宴,四面人声笑影。莫虞来到门廊,只见窗下几个太太坐在一起闲谈。

    这些贵妇上辈子也时常来往她家中做客,莫虞曾见过不止一次。

    居中被簇拥着的那位李太太,莫虞还记得,去年家中刚刚破产,丈夫锒铛入狱。

    重生是件多么神奇的事情,熵增定律下只能正向流动的时间,居然在现世完成了逆转。

    李太太被女眷们簇拥坐在正中间,数落着手上花哨的绿宝石,围镶的尖晶石看上去像一只长刺的海胆,引起旁人眼红称奇。

    “这么大的绿松石,成色这么透亮,得要很多钱吧?”

    李太太连连摆手,语气中又透着自得:“还好啦,比今天新娘那个定制款的项链多少会要便宜一些。”

    有人附和:“可不吗,新娘那个是莫公子送的,据说还是从莫总太太手上直接传下来的。”

    “莫总原配的太太不是早就死了吗?是续娶的那个?”

    “哪能啊,那套项链是莫家祖传给儿媳的,莫太太当年死了,莫总就亲自收起来了。前几年续娶来的那位,见都没见过这种好东西。”

    “噗,那续弦今天来了么?”

    “续弦的这个叫季惠,小门小户的,按理说她如今正经是莫太太了,不过大少爷又不是她亲生的……”

    莫岚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一脚踹在木质边栏上,吓得几位嚼舌根的太太们一时噤了声。

    他嗤笑一声:“这群女人真聒噪,花钱养着这些没用的嘴净会编排家事,比老头子的鹦鹉还烦人,不如撕烂干净。”

    “是烦人,但偏偏是这些嘴,决定一个人的风评、度量一个人的资源和价值。”

    莫虞和他并肩站在廊下观看新人仪式,同样感到百无聊赖。

    她素来融不进这些七嘴八舌的场合,热衷夫人外交的是她母亲薛琴雁,正正经经老钱家的名媛。

    可惜,她不过是个别人家的野孩子,哪里继承得来真正的精英血统做派。

    莫虞无聊地开了手机,刷起网络资讯,想在这个十年前的世界快速找回失落的熟悉感。

    柯洁0:3输给AlphaGo,中概股扎堆赴美IPO,朴槿惠遭弹劾下台……

    海量的咨询从视网膜闪过,一篇偶然滑进界面的个股走势分析贴引起了莫虞的注意。

    是一个名为XG的博主,照片信息均不详,只能从性冷淡风格的专栏排版和语气判断可能是个男性,专栏开通不过两年,却拥有五十多万的粉丝。

    他以对个股的精准预判闻名,被粉丝们奉为X神,专栏文章不多,但每一篇都有专业标识,底下还有许多从业者猜测博主是否是掌握内幕的内部人士。

    莫虞好奇于这是何方神圣,点了关注。

    重生带回的信息差能建立的优势非同小可,小到彩票号码,大到黑天鹅事件,如果记忆力足够好加上充分利用,别说积累巨额财富,影响世界都不在话下。

    莫虞翻到XG最新的文章,想通过自己那些尚未发生的记忆验证他的观点是否准确。

    可当她试图调取运用关于那十年的记忆时,大脑里属于海马区的那部分骤然刺痛,原本清晰的印象像隔了一层磨砂玻璃。

    莫虞懵然一下,轻轻捂住额头。

    2017年发生过什么?

    这一年她迈入文理分科的高二,父母刚刚把她列为信托基金的唯一受益人,她成绩拔尖早早进入保送预备役名单,拒绝了家族安排的未婚夫,骄傲地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方舟也还没有来到她家,她是家中唯一的孩子……

    莫虞深吸一口气,越是回忆细节,太阳xue突突的酸胀感越明显。

    似有某根弦紧绷到极致,伴随一阵耳鸣,倏然断裂。

    前世的一幕幕在眼前走马观花地逐渐模糊……

    怎么回事?!

    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莫虞面色煞白,试图从脑海里下潜得更深一点,却是徒劳。

    像是有什么屏障阻止她进一步窥伺那些重要的细枝末节,而仅允许她漂浮在记忆之海的表层,感受那些朦胧影像带来的强烈憎恨与绝望。

    “莫虞?喂,你怎么了?”

    莫岚转头看见莫虞白得像鬼的脸色,抓住她半边肩膀晃了晃。

    “我没事。”

    莫虞拂掉他的手,沉浸的情绪一时难以抽离,她眼中蕴着浓烈的情绪:

    “阿岚,你会怎么报复一个人?有深仇大恨那种?”

    莫岚愣了愣,不知她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习惯了和莫虞信口开河地扯淡,他随口答道:“看是什么人了。要是亲人,就摧毁他在意的,要是恋人,就睡了再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