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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在病床边守了三天,乡绅终于悠悠转醒。得知噩耗的他一声不吭,伸手拔掉了输液管。 血立刻泅湿了胶布,妻子慌忙摁响了床头铃。 你疯了?她叫道,医生们将你从生死线上拉回来,你就这样报答他们?靠漠视自己的生命? 我现在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乡绅说。多么可笑,战争没有毁掉我,一次小小的打猎却让我沦落至此!我简直是一个笑话! 别这么想!妻子驳斥,多少大风大浪都没有打倒你,这一次也同样不会。轮椅,马车,汽车,都可以让你出行。你的眼睛还明亮,你的双手还能挥动,你的身体还很健康,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呢。再说了,还有我陪着你。如果你不介意,就让我当你的腿吧。 你愿意时时刻刻陪着我这个残废的家伙? 你用三倍薪水买的不就是这个吗? ……啊,是的,我当然没忘。乡绅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对她而言,这只是一场交易!乡绅回想起自己求婚时的话,不强迫她?签合同?上帝啊,他为自己的愚蠢扼腕叹息。 他早就爱上了这个女人!疯狂地、盲目地、如饥似渴地。只是他一直不肯诉说而已——要让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表露爱意,简直比和犹太人做生意,比从王室手里赚钱还难!早知今日,当初不管说什么,他都要握住她的手,与她亲吻,抚摸她浅金色的头发,让她享受无与伦比的床上体验,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可惜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无用的男人:他的后半生将与轮椅为伴。唯一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只有金钱,幸好她需要那些闪闪发光的小东西,而他正好不缺。 待到乡绅的情况稳定后,女主人为他办理了出院手续。管家要将乡绅抱上轮椅,被乡绅拒绝了。我还没残废到那个地步。他说,坐起身子用双手支撑自己,试图一点点挪到轮椅上。 可是两条腿就像挂在他身上的铅块,百般阻挠他的行动,房间里一片死寂,管家和妻子皱着眉,看他艰辛地挪动,用手指扶住轮椅,直起身体,但又因为力气不足而轰然倒地。 两人手忙脚乱上来扶他,却被乡绅吼叫着推开,他跌坐在地上,用他能想到最粗俗的语言大声咒骂所有人,包括该死的上帝和不公平的命运,还有可笑的他自己。他颤抖着手去够轮椅,但却徒劳地将它越推越远。 该死,该死!乡绅捶打着病床,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他几乎崩溃,四十二年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 他靠着病床坐在地上,喘息着。他的妻子在他面前跪下,用手帕擦了擦他汗湿的头发,亲吻他的脸颊。好受点了吗?我们回家吧。 回到庄园以后,乡绅又变成了可憎的模样,阴郁如暴怒如附骨之蛆般缠着他,但这一次并非是因为被悲痛冲昏头脑,相反,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折磨下人,看着他们害怕和奔忙的滑稽模样让他感到快乐。他残了又怎么样?那些四肢健全的家伙们还不是照样受他驱使! 他开始无差别地攻击所有人,包括他的妻子。一开始先是试探,而她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皱了皱眉。接着是刻薄的话语,严苛的要求,她若是稍不让他顺心,他便推翻身边的一切东西。餐盘,花瓶,书堆,推翻秩序的感觉前所未有地畅快,当她用哀伤的眼神望着他,他的心脏便一阵震颤。亲手伤害所珍视之人带给他力量,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被关注着,被包容着。他乐此不疲试探她的底线,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做,她都不会离开。 因此,当某天他起床时发现身边无人时如坠冰窟。被子被整齐叠好,床单是冷的,她已经离开很久了。他发疯般的按响电铃,叫来管家,将自己抱上轮椅,在卧室里、书房里寻找她的痕迹。没有,没有,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管家,仆人,她的家人,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 还好,她的衣服首饰都还在,只是少了一些常用品。乡绅心想,却又忍不住冷汗涔涔。万一她厌恶自己到了宁愿扔下积蓄,轻装出走的程度怎么办?他喘着气,心脏缩紧,恐惧地双手止不住抖。他打开书房的保险箱,里头少了一块金条。 乡绅简直要疯了,他怎么都不肯相信她竟是这样的人。不,肯定不是! 最近几天一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涌上脑海:妻子几乎没有和他交流,只是坐在角落,翻着那些该死的书,在地图上做着标记。她还在角落里打电话,一旦他出现便掐掉,说自己只是在和家人聊天。而那时的他呢?竟愚蠢地忽略了这些信号,继续用冷嘲热讽攻击她!现在想想,她从那时就在联系别人,策划逃跑了! 一切都是他的错!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自大,愚蠢,恶毒,好不容易得到了爱,却亲手将她推开!甚至他都没有得到她的爱,他们之间只是交易,她不爱他!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他哪来的自信,她会爱上一个又老又古怪的残废,会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 但是,但是,乡绅喘着气,抹掉眼泪,是了,他们还有着婚姻关系,她还是他的妻子,只要他去报警,去登报,一定能把她找回来,无论天涯海角……她不可以逃掉! 说干就干,他立刻拟了一封言辞激昂的新闻,泣诉妻子的失踪与自己的心痛,命令秘书即刻发给各大报社。他拨通了警局的电话,恳请他们帮忙寻人,要是找不到人,他就吊死在警局门口。大家被他近乎疯狂的行径吓个半死,劝他别因为她失了理智,他却说,既然她不在,自己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晚上躺在床上,他侧过身去,背对空荡荡的另外一边。但是没有用,他睁着眼睛,就想起妻子在他床边柔声叫醒他的模样,一闭上眼睛,就开始想象她此刻的所作所为。或许她正带着钱与她的前任情人你侬我侬,或许她正遇见了一个年轻强壮的小伙子,两人聊得正欢,或许她在酒馆里喝着酒,向众人炫耀自己是如何骗走一个老乡绅的金钱与心…… 乡绅越想越荒谬,越想越悲伤,他辗转反侧,满心里都是妻子的身影。他时而祈祷,时而痛骂,这个高超的演员,这个冷清的毒蛇,这个耐心的骗子……天啊,只要她能回来,他愿意付出一切! 第二天,警局和报社都没有任何消息。 第三天,乡绅拒绝进食。他直挺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不和任何人说话。 第四天,乡绅用猎枪打碎了所有的窗户。尖叫声此起彼伏,他哈哈大笑。 第五天,乡绅睡了一天。他再一次陷入醒不过来的噩梦,妻子的面孔像万花筒一样,在他的梦境中旋转,模糊,忽远忽近。她对他冷笑,说一些恐怖的话,鬼魅一般飘忽而去,他则拼命追赶她——幸好在梦里他还能自由奔跑——却始终没能追上,眼睁睁看她消失在远方。画面一转,她又柔情似水地亲吻她,抚摸他的额头,叫着他的名字,呼唤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拉他离开噩梦的泥淖—— 乡绅醒了,妻子担忧的脸就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