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给她

    很烦。

    孩子太聪明了,真的很烦。

    白栀本想复刻当时纪煜川的剑法,但很快就被谢辞尘击得溃不成军。

    因为既想继续重现当时的场景,又没办法一直延续,不得已要加进自己的招式,所以打的很乱。

    “师尊。”

    谢辞尘先停手了。

    站在原地看着她。

    “……在外面叫我师姐。”

    主要是打得太烂了,觉得愧对于“师尊”这个称呼。

    白栀收回自己手中的剑。

    “师姐。”

    一直挂在树上坐着的一抹红色的身影吊儿郎当的晃着自己的腿,手里的长枪捏的咯咯作响。

    不理解。

    真的不能理解。

    “挚友你到底是怎么收到这个徒弟的?你这身法,啧啧,就算是我——你在这世上唯一的、最了解你、最会包容你的挚友,想夸一夸都觉得无从下口。”

    白栀冷睨符叙一眼:“你很闲?”

    “确实没什么事情要干。”符叙从树上跳下来,长枪指着谢辞尘:“我跟你过几招啊,侄徒?”

    白栀等着谢辞尘拒绝。

    回头一看,谢辞尘在等她允许。

    她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打的太烂了?”

    谢辞尘:“是。”

    白栀:“……”

    谢辞尘又道:“这样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逆徒!

    这、这逆徒!

    白栀往旁边走,让开位置,假装淡定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看起来不见喜怒,从容依旧。

    几秒后,捏碎了一个茶杯。

    ——很烦,被看不起了。

    真的很烦!

    符叙确实很会教,一来一回间,点得恰到好处。

    谢辞尘肯学,观察力强,又足够的聪明,符叙起先有意放慢节奏,很快便因谢辞尘的进步神速而调整到正常速度,甚至加快。

    “我今天路过的时候看见你们打了。他这一招,你防不住,也攻不破,试图模仿,来研究出该怎么应对。但发现学不会,对不对?”

    符叙一边说,一边将纪煜川的那一招没有灵魂的还原了个四五分出来。

    谢辞尘不加掩饰的:“是。”

    “这是纪家的独门绝学,其中的第三式,你要想能防住,只能比他快。”

    但修为的差距让谢辞尘注定不能快过纪煜川。

    不知不觉中围观了不少的天玄门弟子。

    其中有人不免问:“那若要反攻呢?”

    “无法反攻。”符叙说,“你一旦想攻,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侄徒,你当时也发现了,不是么?”

    没错。

    所以谢辞尘在尽量避免让纪煜川触发这一招。

    “要我说啊,你只输在了一个地方。”

    符叙说着,将自己的长枪立在旁边。

    看着谢辞尘的眼睛:

    “输在你人生的第一次选择上。”

    第一次选择?

    是什么?

    有天玄门弟子犹豫的问:“投胎?”

    符叙道:“聪明!他今日打你的,你毫无招架之力的,只有几招是地玄门的,其余的都是纪家的绝学。”

    王绪然若有所思道:“纪家的绝学,少有几人能破。”

    王修两只手的食指都缠着绷带,也若有所思道:“而且不止是纪家的绝学,他的发冠和护肩,其实都是法器,你们发现了吗?”

    “是的,谢师叔靠近的时候,就有很强的阻力。”

    “这些也都是纪家的东西。”

    “而且他的武器,也是纪家的法宝,很强!”

    “所以谢师叔其实是输在了家世上。”

    这无疑触及到了谢辞尘的逆鳞。

    他的 不愿被提及的身世。

    那段漫长潮湿而阴暗的,无法反抗的时光。

    符叙笑道:“拜师,就是你人生中的第二个重要选择。投胎已经输过一次了,拜师不能再输一次了,侄徒。”

    说完,他靠近谢辞尘,再次抛出橄榄枝:

    “来拜我为师啊,小少侠。我今日见你那股狠劲儿,对你更是欣赏。与上一次只想招揽你不同,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教导你。倾囊相授。”

    谢辞尘语气坚定:“我已有师尊。”

    符叙挡住嘴,小声:“但是她真的太菜了!”

    “喀——”

    白栀又捏碎一个茶杯。

    这么大的声音,假装说悄悄话?

    她只是打的烂,不是耳朵聋!

    谢辞尘看向符叙:“再试一次。”

    然后拿起自己的剑。

    “免费陪练,我不干。除非你当我徒弟,我陪你练到明天早上都行!”

    “不陪算了,我自己来。”白栀起身。

    谢辞尘眼神有些犹豫,看向她。

    这明晃晃的对她的嫌弃!

    好好好。

    白栀坐回去。

    白栀:“给你饭吃,陪他再练练。”

    “那我要加两份甜汤,还要酱板鸭。”

    “行。”

    “那这次鸡腿给我。”

    “……行。”

    “来啦,好侄徒!我最最喜欢教导小辈了!”

    天玄门的弟子聚得越来越多,精彩绝伦,叫好声一片!

    从前怎么不知,谢辞尘的身手竟然这么好。

    于是他们分成了两派讨论,一派觉得白栀的身法强,那谢辞尘耳濡目染的,学的好了,是必然现象。所以还是因为名师白栀。

    另一派觉得,谢辞尘的身法与白栀的完全不同,自成一派,是因为谢辞尘自己强。

    但很快,后者就被前者说服了。

    认为首先要有白栀这么强的老师的存在,谢辞尘才会有这些进步和努力的动力,才会去搞什么自成一派的身法,所以一切的原因都是白栀!

    白栀撑着下巴,忍不住想这可真是到哪里都难逃的捆绑。

    谢辞尘弱时,所有人都只说是他自己的灵根烂,不求上进,没有本事,学不会,活该被看不起。

    谢辞尘强时,便是白栀的功劳。

    哪怕她没教,也是她的功劳。

    找不到实质上的功劳,就是思想上的,氛围上的。

    众弟子们好学,符叙说的字字句句都往脑子里记,又忍不住的发出自己的疑问。

    这些弟子们一茬又一茬的来,符叙说得口干舌燥,两眼发昏。

    好不容易熬走了所有人,跟谢辞尘叫停,谢辞尘道谢,白栀站起来了。

    白栀:“我们试试?”

    符叙拎着自己的长枪,忍着想跑的冲动:“我只是要了你一顿饭,挚友,你不至于要我的命吧!”

    白栀说:“很快。”

    符叙捂着耳朵:“什么薄情寡性的负心人的话,你讲什么呢!”

    又准备去捂谢辞尘的耳朵,“侄徒小孩子不要听。你看你这不是什么好师尊,你还是跟了我吧。”

    谢辞尘冷淡的避开他的手:“不跟。”

    “你跟我好啊,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我不会贪图你的美色,馋你的身子,这可是挚友给不了你的安全感。”

    谢辞尘眼神都没变一下:“她要,给她。”

    符叙瞳孔地震,然后看向白栀:“挚友,这可是我给你争取出来的福利啊,你得多给我点一盘小炒rou吃!”

    白栀的扇子敲在符叙的长枪上,“打不打?”

    “真造孽啊!”符叙提起长枪,“怎么打?”

    白栀说:“乱打。”

    符叙一脸疑惑的:“乱打?什么叫乱……你这就开始了啊!太、太造孽了,太乱来了!”

    不管。

    白栀要重振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