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清理不良资产

    夜深后的赵宅安静的好似是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

    窗帘没有拉拢，月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照了进来，床上的人猛然睁开双眸，一双异瞳木讷呆滞地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

    她刚刚做了噩梦，梦里Austin被人追杀，浑身是血奔跑在山林间，身后还有无数炮火追着他射击。

    秦文晋深呼好几口气，小手抚了抚砰砰乱跳的心口，翻了个身试图再次入睡。

    但...可惜了。

    秦文晋又失眠了，大脑因为那个恐怖的梦彻底清醒了。

    暗沉沉的房间内她忍不住掰着手指头开始算Austin消失几天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还是没有要睡的意思，干脆起身披了件睡衣走到阳台。

    月光很亮，一团漆黑的空中挂着一轮金灿灿亮闪闪的弯月。秦文晋呆呆盯着水泥栏杆看了几秒，两手一撑踩着花盆起身翻了过去　。

    Austin的房间没锁门，秦文晋对这件房子的格局很熟知，借着昏暗的光线轻车熟路走到卧室。

    这间房子一直没变，Austin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他的衣服物品什么都在，唯独他不在。

    秦文晋心头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关了灯躺在Austin的床上，趴在他的被窝里枕着他枕过的枕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似乎这里还有他存在过的味道。

    这不是她近期第一次跑过来睡觉了。

    这段时间秦文晋的失眠加重许多，只有在有过Austin残留的痕迹的地方她才能睡着了。虽然整夜睡眠质量不好，但至少比前几天睡不着要好一些了。

    翌日清晨，暖阳从东边缓缓升起。林嫂照常起来，先给秦文晋准备早餐，到点见她迟迟没下来，手机也无人接听便上楼去敲她的房门。

    奈何这次房门上了锁，敲了许久里面无人应答也没开门。

    楼梯道上两个佣人拿着工具往楼上走，交头接耳嘀咕道：“你先去打扫书房，我去打扫Austin的房间。”

    “好。”

    佣人拿着工具推开Austin的房间门，床上沉睡的秦文晋听到动静立刻睁开眼眸，反应了两秒想起这是Austin的房间…

    不等秦文晋起来佣人已经进到卧室了。

    “啊！”佣人看到床上的人，猛然被吓了一跳，大叫出声，“小姐，你、你怎么...”

    秦文晋闭上眼睛，冰冷的声音疾言怒色：“闭嘴。”雪白手掀开被子缓慢下床，毫无人情味的声音说道：“管好你的嘴。”

    “好、好。”

    来打扫Austin房间的佣人是个年轻姑娘，去年初来的赵宅，今年才被调到前院干活。被秦文晋吓得呆愣愣，垂头立即应答。

    威胁完佣人，秦文晋原路返回，从阳台跳过去。房间里顺着玻璃偷瞄的女佣看得一愣一愣，心里不禁在想怎么秦大小姐会睡在Austin的房间里？

    这边，房门口林嫂蹙着眉头叹了口气，刚要转身下楼去拿钥匙眼前的门，开了。

    秦文晋冷着一张脸，面色发白眼下乌青，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上，舒适的睡衣包裹着她骨瘦如柴的躯体。

    整个人像个没有精气神的鬼一样出现在林嫂眼前。

    林嫂哽了下，“哦你醒了。”

    “嗯。”秦文晋眼神涣散，疲倦地哼了声。

    林嫂看着她那俩大黑眼圈，有点心塞：“你洗漱吧，早饭已经准备好了，等下司机送你去学校。”

    “好。”

    秦文晋面无表情，浑浑噩噩好似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回到学校秦文晋真正体会到了一个人的生活没了乐趣后能有多无聊，真的是分分钟身上能结出成片的蜘蛛网。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了她也没食欲吃饭，但韩年年和张诗琪可不会放过她，俩人一左一右架着秦文晋一起去食堂。

    这段时间她的心情变化她俩看在眼里，吃饭期间韩年年忍不住了，内心非常忐忑，小心翼翼问出心中疑虑：“阿晋，你和Austin…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秦文晋忽然静止住，顿了顿抬起头，一双没有情感的眼神毫无波澜看着她，平静问：“你想说什么。”

    张诗琪被秦文晋看得心虚地咽了咽口水，眼眸刚撇开便发现秦文晋的后面不远处有几道熟悉的身影由远至近缓缓走来，她的手迅速在桌下拉了拉韩年年的衣服示意她别问了。

    奈何韩年年这楞头硬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点不顾张诗琪的劝阻，追着秦文晋问：“去年圣诞节那天我原本是想撮合你和傅玦的，但是Austin…”越说韩年年秀气的眉毛蹙的越紧凑，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明白。

    秦文晋低头默默喝了一口罗宋汤，淡淡地说：“我和傅玦不可能了。”

    韩年年来了兴致，眼里的不解转瞬成为八卦，放下筷子抿唇咽了咽口水，一脸痴笑看着她：“阿晋，你和傅玦从小青梅竹马，而且你们两家又是世交还有娃娃亲，真的不可能了？”

    张诗琪突然看到秦文晋身后走来的几个男生赶紧拉住韩年年的胳膊，一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了。

    奈何那几个男生已经走的很近了，刚才的话很明显是听到了。

    傅玦整个人一顿，脸色变了面，周围几人也顿了几秒，不等男生们开口跟她们打招呼，就听见不知发生什么的秦文晋冷静开口：“我喜欢Austin。”说完她放下勺子，擦了擦嘴，周遭的气氛彻底凝固住了，气压都低了许多。

    几人看了看秦文晋又看了看她身后不远处的傅玦。

    傅玦这人当真是生了一双既好看的眼睛，每次看人时他的眼中都有一种让人产生错觉的情深。真的听见秦文晋说她喜欢Austin，傅玦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几下。

    讲出这句早就是事实的话秦文晋的心头似乎轻了几分，她丝毫没发觉眼前两位好友的变化，淡定地擦擦嘴起身要走，刚转身便看到了呆愣着的几个男生。

    刚刚的话他们也听见了吧…

    算了…

    秦文晋诧异地眸光逐渐平和，眼神竟如之前一般冰冷无情，抬脚淡定地离开。

    傅玦眼睑一怔，幽深的目光看着秦文晋，插在裤兜里的手开始颤抖，猛吸了一口气。

    晚上，又是和Austin失联的一天，不过这天晚上秦文晋接到了Marcia女士打来的电话。

    Marcia女士强压着内心的担忧，“宝贝，我听你小爸说你最近状态不好？”

    秦文晋一听到母亲的声音委屈的直哭：“妈咪，Austin不见了。”

    Marcia压抑心头的忧思：“嗯？怎么会不见了呢？你们俩吵架了？”

    “不是。”秦文晋止住情绪，开始一点一点汇报情况：“他前程子忽然说要回意大利，后来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这样啊。”Marcia略有些惊讶，微微眯了眯眸，“宝贝呀你不要难过了，这样吧妈咪帮你打听打听看看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嗯。”秦文晋抽泣的声音小了些。

    聊了会儿秦文晋的情绪稍稍冷静了些，又说起了别的事情：“妈咪，我想准备托福和雅思考试。”

    Marcia女士眉毛一挑，脸上表情有点惊讶，雀跃地声音悄悄欢呼：“你要留学？”

    早些时间秦文晋还沉迷考清北，当时Marcia劝了她许久想让她大学到她身边来读书，但秦文晋当时只想考清北。Marcia还挺伤心，没成想这时候她又想通了。

    真是小孩思维，一天一变。

    秦文晋觉得不能太沉迷Austin消失这件事里，总得为自己的以后考虑，“嗯，我想考Princeton　University和Harvard　University。”

    “学什么呢？”

    Marcia抿了抿唇，她的女儿像极了她。Marcia本科是Princeton　University　毕业的，硕博在清北念的。秦文晋自从知道她妈是这俩学校毕业的，就一直拿Marcia当偶像。就觉得她mama是这学校毕业的，她也得是这学校毕业的，所以她一直都对自己要求特别高。除了身体不好以外，她几乎是样样都要会，样样都要做到比拔尖儿。但奈何她对这些事物兴趣不高，喜欢一段时间就会换新的。

    秦文晋对自己未来的打算很清晰，“商学院，我比较想读经管这方面的课程。”

    她的目标是秦氏企业，她想要，那势必得有足够的能力。不然公司那些老古董怎会心甘把集团交给她，到时候秦氏就真的不是她说了算的了。

    Marcia女士见她对自己的未来有一番规划后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好啊，我这边也帮你参谋参谋准备一下。”

    “好。”

    托福雅思这些考试对于秦文晋来说小意思，在Marcia女士的帮助下秦文晋很快准备好了留学手续，她首先考虑申请了这两所大学。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Marcia结束和秦文晋的通讯后转头就让秘书给她定了回北城的最快航班。

    两天后正上课呢接到了Marcia的电话，当然她手机静音根本没听到，等到下课了才看到Marcia女士给她发的讯息。

    ——宝贝，猜猜我在哪里啦？

    ——？？

    Marcia给她发了一张自拍，秦文晋很快认出照片背景是北城国际机场，她一通电话打给正坐在私家车上听秘书汇报国内工作项目进展的Marcia女士。

    通讯接通，秦文晋激动地站起身惊呼：“你回来了？”

    Marcia女士摘下眼镜，捏了捏因为戴久了眼睛有些酸涩的高耸鼻梁，不着痕迹看了眼窗外流动的车辆以及人群，笑着说：“对啊，我现在已经快到家了。”

    “我马上回来。”秦文晋想到秘密基地里还有Austin的少许物品，便像一阵风一样往外跑。

    韩年年看着她的背影扯着嗓子喊道：“阿晋你去哪？”

    傅玦刚要进门一手抓住慌张往外走的秦文晋胳膊，沉声问：“出什么事了？”

    不过跑了几步她那张脸已经略显苍白了，傅玦眉头微蹙：“你别着急。”他知道秦文晋那颗心脏根本受不起剧烈运动的折腾。

    秦文晋顾不得什么，拍了拍傅玦的肩膀说：“我mama回来了我得回趟家，帮我跟李海荣请假哈。”

    韩年年蹦蹦跳跳走了过来，眨着大眼睛说：“你没请假条，从正门出不去啊。”

    “能。”说完，秦文晋头也不回走了。

    没有请假条，有没有请假条的出门办法。

    秦文晋没办法光明正大从正门走，但是她能翻墙出去。虽然累了点，但好在出来了。

    出了学校秦文晋一路向北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就往秘密基地赶。奈何还是晚了，她气喘吁吁走到电梯口实在扛不住了扶着墙深呼吸。

    安保人员走过来关切道：“秦小姐，您怎么了？用不用帮您叫救护车？”

    秦文晋摆摆手，从衣兜里拿出药赶紧吃了一颗。边上又走过来一位女的物业管理人，绷着脸一本正经说：“秦小姐，黄女士在楼上等您。”

    “我知道了。”气息差不多匀称了，秦文晋顶着一张惨白的脸，面无表情走进电梯。

    随着电梯数字越往上，秦文晋的心跳得越快。

    “叮”一声到头。

    秦文晋哆哆嗦嗦，内心忐忑地走出电梯，脚步又沉又重。

    房间开着灯，很亮。

    漂亮的Marcia女士身穿一套白色Gucci当季限定款衣服，头发微卷披着，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还放着一瓶她喝了几口的水。

    Marcia偏头看到秦文晋的那一秒弯了弯唇角，招招手笑道：“宝贝过来坐呀。”

    客厅周围没有她mama的行李箱，看来Marcia女士已经看到了。秦文晋在看到她mama的那一瞬间所有情绪都垮了，哭哭叽叽扑到Marcia女士的怀里，趴在她身上嚎啕大哭。

    Marcia女士轻轻抚了抚她的脊背，细声细语说道：“Andrea宝贝呀，怎么哭成这样？”

    秦文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Marcia不撒手，硬是把Marcia的衣服哭湿一片，到最后愣是把自己给哭睡着了。

    Marcia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亲吻了女儿的额头。一双漂亮的眸子饱含温情地看着怀里这么大只的女儿，不禁心中五味杂陈，原本那个整日粘着她要她抱才肯乖的小丫头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时光真的太快了，快到她好像都快忘记了她是怎么长大的了。Marcia拉过一旁的毛毯盖在她身上，将秦文晋揽入怀中。一时间心头涌上一股愧疚感，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了下去。

    落地窗外夜色已暗，周围楼层灯火辉煌。秦文晋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又饿。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妈咪。”

    Marcia女士见她醒了放下手机，这才敢动胳膊喘气：“Andrea宝贝，你好重喔。”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她手脚都有些发麻。

    “才没有！”秦文晋粉红的脸蛋布满羞涩，小脑袋在mama怀里蹭了蹭。

    “咕咕，咕咕～～”

    宁静的房间里秦文晋的肚子发出阵阵响声，母女俩互看一眼，Marcia捂嘴直笑，一手温柔地捋了捋她柔顺光亮的头发，嗓音特别温和：“宝贝，我们先梳洗下，等会儿去楼下超市买些菜我给你煮饭吃呀。”

    “好。”秦文晋抱着mama在她肩上软软撒娇，有亲妈在身边作陪她的心请好了很多。

    十来分钟后母女俩换了身轻松舒适的休闲服，手拉着手下楼去超市买食材了。

    晚上回来母女俩一起煮了饭又选了一部电影投屏一起看，晚上俩人也睡在一张床上，秦文晋又像是回到了两三岁爸妈离婚前的状态，时时刻刻粘着Marcia女士。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顺着落地窗晒进来床上的Marcia缓缓睁开眼眸，她这次回来不光是为了女儿，还有一堆工作等着她处理。

    醒来看了眼身边呼呼大睡的女儿，嘴角露出浅浅笑意，轻手将她脸上的黑发拨开。秦文晋睡得香，两个脸蛋粉嫩嫩的，不知梦到了什么，小嘴撅着，眉头微蹙。

    Marcia眉眼中带着一丝笑意，抚了抚她蹙起的眉头，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随后轻悄悄掀开被子穿上睡衣出去洗漱，然后在客厅抱着电脑处理了一会儿工作。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城市内容以及全球财务。Marcia看了看iPad上秘书发来的今日工作内容，然后去开放式厨房准备今天中西结合式的早饭。

    弄完一切看准时机回房叫秦文晋起来，她趴坐在床旁揉了揉还在做梦的秦文晋的额头，唇贴着女儿的脑袋低声细语道：“宝贝起床啦。”

    mama的声音独一份儿。秦文晋瞬间清醒，揉揉雾蒙蒙的眼睛，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妈咪。”拉着mama的手藏在脸颊和脖颈指尖，声音囔囔带着睡意，像只兴奋地小精灵：“妈咪！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怎么会。”Marcia在她一声声撒娇中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亲了亲女儿红润润的脸颊，柔声道：“宝贝快起来啦，我等下要去公司处理事务，你这几天就请假陪我工作好不好？”

    秦文晋睡意褪去，眸中带着兴致勃勃的光芒，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好的呀。”

    反正不用去学校。

    “那你快点起来洗漱，早饭我已经做好了。”Marcia拍了拍她的被子，去忙其他事情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