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异常】

    黎深的不安、惊惧和心乱如麻的情绪清楚地传递到了我这边,我一路上都紧紧地拉着黎深的手,回到酒店,发现在我们及时的疏散和天行猎人的及时救援下,酒店毫发无伤,要cao心的事情少了一桩,至少今晚有个地方可以让我们好好休息。

    一回到房间里,黎深就紧紧地抱住了我。我引着他坐到床上,我侧坐在他的大腿上,这样他可以离我的腺体更近,闻着我的信息素可以让他舒服一点。

    我耐心地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后背,亲吻他的发顶,等他慢慢消化着自己的情绪。

    说实话,我觉得这样的情形实在无解,不能怪黎深此刻慌乱成这样。若让我突然看到我奶奶、哥哥在某个地方生不如死地活着,我受到的冲击或许只会更多。

    而正是因为对方是黎深曾经非常亲密的人,且这些年来他都坚信卫廷钧已经死在自己手下了,他此刻才会产生怀疑人生的想法。

    毕竟黎深也是人,不是机器人。

    机器人接到冲突的指令尚且会运行崩溃,何况是有血有rou的人?

    在安抚黎深的同时,我也在迅速思索要怎么将卫廷钧救出来。很显然他并没有被很严防死守地看守着,除了最后的那一道虹膜锁比较麻烦之外,顺着一路突破下去应该不成问题。但是暴力突破并不是不行,那里除了门比较先进之外,四周的墙体看起来仍旧是普通的砖墙而已,我不走门,直接砸墙过去应当也没问题。

    除非……这是障眼法,看起来没有安保,实际上外紧内松,也说不准。

    这可是我们牺牲了小方才拿到的以太芯核啊!我直觉不会就像我们看到的那样,没有人看守卫廷钧。

    而且他的状态看起来非常的糟糕,身上连着许多电线仪器,其中必然有维生的仪器,把他救出来之后,我们要怎么让他活着离开,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也许应该要找机会和卫廷钧直接接触一番。豹猫可以隐匿地潜入接近他,但是要怎么借助豹猫跟他沟通呢?精神体又不会说话。

    思路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全是难题。

    思来想去,我决定今天晚上先用地图找一找合适的地点,离卫廷钧被关押之地稍近一些,这样可以将豹猫放过去一直监视着。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还太少了,营救的事情急不得,否则会把我们几人都卷进危险之中。

    用黎深常用的话来说,就是谋定而后动。

    后来黎深去洗澡了,我借了他的电脑在看地图。他洗澡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个不停,我好奇看了眼,发现是医院的同事给他打的电话,连续打了四个才消停下去。

    感觉有急事。

    我也不敢擅自接他的电话,只是进了浴室跟他说了声。等他洗完出来后,便立刻给那边回电话了。

    我眼睛盯着电脑上的地图,实际上支起耳朵在听黎深讲电话。

    感觉语气很严肃,好像有什么突发情况。

    他挂电话的时候,我没来由的心头一跳。我抬眼看向他,他四周的低气压如有实质,让我大气都不敢出。

    他背对着我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对我招了招手。我连忙起身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他搂着我的腰,对我说:“医院临时有个重要的手术需要我去主刀。”

    怪不得他那么郁闷。本来他都准备继续请几天假,在天行市再逗留几天,谁想到要被紧急召唤回去开刀。这边是死而复生的师兄,那边是他的工作,两头于他而言都很重要,难以抉择。

    我说:“那我留在这里继续观察情况,你先回去,有什么情况,总归我们可以精神共享互通有无。”

    “可是我不在你身边,豹猫的所见所闻无法直接与你共享,你留在这里的作用也有限。”

    “没关系,虽然没法实时共享,但是等我把它收回精神图景之后,它还是可以把信息传达给我的,总比我和你一起离开、直接把线索切断要好。好不容易找到了以太芯核的去向,又对他们利用芯核做实验的事情有了点眉目,而且你师兄的出现更是意外之喜……除非蒋楠现在就将我叫回去执行任务,否则我没有理由和你一起离开。再说,按照你这个主治医生的医嘱,我还不能回一线执行任务呢,所以我还可以在天行市逗留一段时间。”

    黎深沉着脸不语。

    我亲了亲他紧皱的眉头,抬手轻轻抚平,说:“总是皱眉,这里都有川字纹了……”

    黎深抬眼看着我,说:“嫌弃我老了?”

    我笑着摇摇头,说:“你担心什么?我可是S+级哨兵,其他人打不过我的。”

    “不,我不担心你……”黎深顿了顿,说,“我只是在想,若是其他地面上的城市还好,无论如何都能借助各种交通方式到达。偏偏天行市是个悬浮人工岛,一旦交通方式被限制,这里就会彻底变成孤岛。我怕万一有什么意外,你来不及离开这里。”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我还需要调查一下有没有除了专列之外顺利离开天行市的办法。”

    “要不你还是明天一早跟我一起走吧。”黎深低声说着,就想拿手机给我买车票。

    我连忙按着他的手,说:“三天,让我在这里观察三天,时间一到,不管有没有情况,我都立刻返回临空市,怎么样?”

    黎深又下意识皱眉,被我抬手按住了。他无奈地舒展了眉头,把手机放在一旁,说:“好吧,三天之后,你立刻回来。”

    我们又细细商量了一下后续的事情,只不过未知的部分太多了,饶是聪明的黎深一时也没有太多行动方针可以给我提供,只能让我见机行事。

    我们熄了灯,窝在被子里。他侧躺着,脸冲着我的腺体,不舍似的一直在轻吻那块软rou,让我痒得直笑,环抱着他脑袋的手揉着他的头发。

    揉了会儿,我的手下滑,摸到他后颈上的软rou,忽然想到了件事,开口道:“我有个想法。”

    “嗯?”

    “我打算试探一下蒋楠。”

    “为什么?”

    “你想啊,之前长恒山一有以太芯核的线索,她就毫不犹豫地把我们一队人拉过去执行任务了。这次天行市有以太芯核的踪影,她若是知道了的话,会不会过来呢?”

    黎深跟上了我的思路,说:“你想知道她清不清楚那颗芯核的去处。”

    “对,如果这个东西是临空军部在寻找的,那么蒋楠没道理会坐视不管;反之,如果这就是军部安排送过来的,蒋楠估计就不会管。”

    “可如果是后者的话,她肯定不希望你知道,你会有危险。”

    “没事,她打不过我。”我笑着又摸了摸黎深的头,低头与他亲了亲嘴,小声道,“再说,我和你精神结合过,有你作为我的‘后台稳定器’,战斗力一直都在巅峰状态,不管发生什么情况,胜算都很大。”

    “我不想你陷入不必要的危险里……但现在确实信息太少了,只能委屈你冒一点险了。”

    黎深说着,忽然从我胸前起身,将我压在了身下,低头亲吻我的嘴唇,大手探进我的衣摆里,抚摸我的胸部。

    我惊呼一声,却看见黑暗中黎深一双眼睛明亮,接着我听见他说:“让我把我们的精神结合再稳固一点。”他俯身亲吻我的耳朵,轻声但认真道,“即使身在别处,我永远与你同在。”

    我情动不已,搂着黎深的脖子,身上承受着他澎湃的撞击,与他激烈地缠吻,在他的牵引下陷入了意识深处的精神图景之中。

    一进入我自己的精神图景之中,我便感觉从茉莉花田望过去,离我的精神图景最近的那几座雪山好像长腿了一样,距离更近了,而且不知是因为它更近了还是怎的,那几座雪山更加的巍峨,更加的直冲云霄。

    而我牵着黎深的手来到黎深那边的精神图景,也发现了一些变化,那座山脚开着茉莉花的山,一直到半山腰都种满了茉莉花,只是海拔越高,盛开的花就越少,大多是花苞。但是一眼望去,生机勃勃,好像只要多多给予阳光雨露,它们就会顺利开放,令人心生欢喜。

    这都是我们精神进一步结合的证明,我这才明白,原来当初我们在长恒山的山洞里靠着亲吻进行的精神结合确实没有一边zuoai一边结合来得高效。

    等我们从精神图景出来时,因为结合程度的加深,我们更能体察到对方的情绪,也都发现了我们不舍的心情是一样的,于是我们抱着彼此的力度更甚,在激烈的冲撞中,给彼此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的抓痕。

    我们折腾到后半夜,避孕套扔了三个,才终于结束了我们之间的欢爱。

    洗干净重新躺进被窝的时候,我枕在黎深的胳膊上,抱着他,哑着嗓子说:“你快休息一下吧,没多久就要天亮了,你回去还要上手术台开刀呢。”

    黎深的手规律地拍着我的后背,说:“嗯,你先睡。”

    我也着实是累了,在黎深的安抚之下,没几秒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只是睡了两个多小时,我忽然打了个喷嚏,迷迷瞪瞪地醒了。

    被冷醒的。

    哨兵对周围的环境变化一向很敏感,但因为黎深一直在我身边,我警惕性稍微降低了一些,是以冷到我打喷嚏了才发现气温不对劲。

    我睁开眼睛,却发现旁边的被窝空了。我伸手摸了一下,被窝很冷,而且冷得不太正常。

    这时我听见浴室传来水声,好像是黎深在洗澡。

    我闭眼正要继续睡去,但是就在我准备坠入梦境的前一秒,忽然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不是,我们做完爱已经洗过澡了,他干嘛又要洗?

    我直觉不太对劲,坐起了身,伸手想要去开灯。

    但是当我的手触碰到床头的开关时,我忽然发现,它们纹丝不动。

    因为它们被冰封住了。

    我的手忽然有点颤抖。但我仍旧慢慢地把手放到了床头柜上,一寸寸地摸索着。

    有的地方结了冰,有的地方只是异常冰冷。

    我又打了个喷嚏,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不仅物品被冻结了,空气的温度也降了下去。

    不知何时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心头难以抑制地涌起了一股难过和苦涩。

    黎深的脚步轻轻响起,一步步走回到了床边,接着床往下陷了陷,便没有动静了。

    我将眼睛睁开一条眯缝,却见黎深背对着我躺着,而他离我很远,感觉就挨着床边躺着,被子也不盖。

    更重要的,他好像去洗了热水澡,可是我丝毫感受不到热气,只能感受到新传来的、足以给房间继续降温的冷意。

    我想要上去抱抱黎深,可是不知怎的,我的眼皮忽然开始打架,没等我跟睡意反抗,就昏过去了。

    一觉黑甜。

    直到黎深起身,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去赶车的时候,我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脑子还有点迷糊,看着黎深已经穿戴整齐,行李箱已经拉起了拉链,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要走了?”

    黎深点点头,走到床边,低头与我接吻。

    我下意识摸了摸他的脸,又拉过他的手摸了摸。

    暖的。

    “怎么了?”黎深唇边有点笑意,径直拉着我的手贴在唇边亲了亲,“舍不得我?三天很快过的,乖。”

    我快速扫了眼床头灯开关的位置,没有结冰,仿佛我昨晚做的是一场梦而已。

    压下心头的疑惑,我从床上下来,随意套了件衣服,去厕所快速洗了把脸后,说:“我陪你去车站。”

    “不用……”

    我抿了抿嘴,撒娇道:“我舍不得你嘛。”

    黎深便也拿我没辙了,只好由着我和他一起去了车站,直到安检把我们分隔开。

    临走前,黎深搂着我亲了很久才终于放开我,他又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回去吧。”

    我点点头,但还是看着黎深一路过了安检,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之后才离开。

    回到酒店后,我又躺了会儿,直到快到退房时间,我才起身,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退了房,吃过午饭后,来到了昨晚看中的一处民宿。

    拿了钥匙入住之后,我便放出了豹猫,让它穿过街巷,又来到了那座平平无奇的房子之中。

    之所以选这间民宿,是因为这里不仅是我的精神体在我可以收放自如的范围之内,而且我可以发挥哨兵的五感优势,在安全的距离内远远监视到那座房子周围的情况。

    我把书桌挪到窗户边上后坐下,拿出手机,思考了一会儿措辞,便按下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