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羹汤

    我带着对方塘镜的一肚子气回府。呸，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不去了。

    我沐浴后，在院子里晒了半晌的太阳，决定要开启生命拯救计划，为了讨好两个煞星，决定亲自洗手下厨。我倒没听说还真有人吃了人的嘴不短。系统这点倒是可靠，菜谱和步骤图一应俱全。我只在案板上切了几刀，锅中搅了几下，余下的都由系统代劳。最后的成品应当不赖，被评定为三星。我浅尝了尝咸淡，更为信心十足。

    天色将晚，金乌西斜，冰轮初升。我在厨房忙活，赶在她们回府前准备好了满桌菜肴。海鲜羹，盐煮对虾，鲜蘑菜心，玉笋蕨菜、砂锅煨鹿筋，连那饭后水果都被我精心选了莲花状，满满当当瞧起来极为丰盛，也能于细节处瞧出用心。

    我与仆从候在门口，不久便听到辘辘的车响。两个讨命鬼正好回府。因着府上犹在守丧，二人皆穿素白长袍，远远望去，竟像雪雕玉塑的童子。

    方塘镜微微皱起了眉头，带着几分不郁，似乎同她meimei起了几分争执。

    方云徊却一反常态，挂着一抹轻笑。本该出现在她长姐脸上更为合宜的表情，就这样缀在了她的唇边。

    看着两人争锋相对的模样，我竟有些恍惚，分不清谁是谁。

    仆从见状，忙不迭上前打圆场，轻声道：“姨娘特地为两位小姐准备的饭还热着，若再冷了便不好吃了。”一句话将尴尬的气氛轻轻带过。

    我随她们一同坐在了团圆桌上，有些得意的瞧见她们眼中的错愕。到底是她们年岁浅，经验不多。

    方府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许是刚才争吵的缘故，两姐妹饭桌上过于安静，连碗碟移动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直到我起身去舀汤时，这压抑的沉默才被打破。

    方塘镜率先开战，冲她meimei冷哼一声，“饭不够了还有，总不至于短了你的吃食。”

    方云徊无奈侧过脸，不想与jiejie争辩。恰巧我回来时撞进了她的眼眸，我的身影似乎并没有映在那双眼里。她展示了空碗赞道，“小娘的手艺，很好吃。”

    “好吃就多呈些，厨房里还有。”我又给她盛了一碗，感慨还是有人捧场，哪怕刷到一个人的好感也是赚到。

    突然间，方塘镜调转矛头，带着薄笑，语气似真似假的说，“小娘偏心，怎么只顾着云徊，不顾着我？”

    “…塘镜你也有份，快吃吧。”为示公允，我紧忙这位也夹了一筷头菜。难得竟得了她的一个好脸色。

    “…小娘倒像是变了个人。”方云徊喝着我盛的汤，淡淡的说。

    她这一句直刺我心底的隐秘。我不禁暗自咋舌，怎么这关过不去了，今天是联合起来拷问我？

    “不过是做几道饭菜，举手之劳罢了。”我打了个哈哈，试图敷衍过去，转头又被捉住端倪。

    两姐妹坐得端正，一齐沉静的盯着我。方云徊显得出尘，隐约间透出如玉般的冰冷光泽。方塘镜则不发一言，带着一丝探究与审视。我的言行与动作仿佛被逐帧捕捉，细细的端详解析，毫无遗漏。

    我被她们的目光锁定，无端的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仿佛身处凛冽寒风之中，手心有了点潮意。

    那些被我模糊的记忆又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勒住喉咙的窒息感、毒药发作的针刺感、舌头失去的疼痛感…每一幕都在我脑海中翻滚不止，此刻重现于我面前。

    我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敢再与她们对视。眼神闪烁间，我心虚地张了张嘴，试图辩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开脱。那是角色卡设定，或是系统托管，与我无关？

    “今时不同往日……”我终是艰难地挤出一句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力和忐忑。

    我又强作镇定，努力挤出笑容：“再说，姨娘将来要仰仗你们。这顿饭菜不过举手之劳，日久才见人心。”似乎想用这般从容掩饰内心的紧张。

    方塘镜与方云徊没有说话，仿佛同步般露出如出一辙的笑意，而我，却早已被这无形的气场逼得冷汗连连。

    ——作者有话说

    写到这莫名想到《闪灵》，有点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