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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信则有。只要我信奉,你就会变成真正的小公主

    姜茶茶听到“叫你小公主”几个字时,心里猛地一震,眼神瞬间变得复杂。她瞪了蒋帆一眼,表情像是被他逗笑了,又像是带着些不自然的羞赧。

    “小公主?你怎么不直接喊我仙女jiejie呢?”姜茶茶笑的前仰后合,扶着栏杆笑的直不起身子,水面风将她的长发吹起,飘在空中像是上好的粉色丝缕:“蒋帆啊蒋帆,你可太逗了!我哪里是什么小公主哦,怕是给公主选丫鬟,都轮不上我这种精神小妹吧!”嘴上这么说着,声音里却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动摇,似乎是多年坚硬的外壳被轻轻敲击了一下,裂开了小小的缝隙。

    她试图掩盖心底那股微妙的情绪,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我可不稀罕什么 ‘小公主’的称呼,真rou麻。”她轻轻地撇过头去,生怕让他看见自己眼眶里泛起的微微湿意。

    姜茶茶!这可是你最鄙视的狗血肥皂剧剧情啊!什么小公主…你…你…唉,人真的是很奇怪啊,对于讥讽、侮辱、虐待、欺凌、冷眼、嘲弄都能表现的百毒不侵、钢铁之躯一样的千锤百打不倒,结果随便一句:“以后我叫你小公主好吗”这种古早到不知哪辈子叔叔阿姨的梗,自己反倒、反倒有点想哭了?

    最可怕的是,跟她说这句话的人,是她暗恋了好久又明确知道自己配不上的男孩子。

    其实,从小到大,她别说没被谁捧在手心里宠过,就连最基本的尊重和善待都没有接收过。遭受的不公一多,自己也就习惯了。她甚至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个女的想过,更别提什么想当女儿国的至尊角色“小公主”了。

    蒋帆意料的到她这种反应,他小心的伸出手想去牵她,却又放下了。他知道姜茶茶不会喜欢他主动去牵她,毕竟对她而言,她只想保持和自己的“玩物关系”。但他不愿意放弃:“我听说,有一个佛教概念叫做 ‘善口业’,善口业不仅是在造福他人,也是积自己的福德。我…你看我这个样子,是不是也需要给自己积攒点幸福?”他的语气又轻又缓,带着无尽的温和。配上他那双看上去充满了圣洁气息的浅琥珀色眼瞳,好似他真的是从壁画中走出的佛门圣子,用悲悯却博爱的目光笼罩着世人,给予他的每位信徒最温柔的庇佑。

    更何况,茶茶,信则有,不信则无。只要有人信奉你为“小公主”,或许冥冥之中,你就会变成真正的“小公主”。

    姜茶茶倔强的情绪在这样“圣洁”的目光和氛围中软化了不少,她不由得削弱了声音里的傲慢与不屑,情绪莫名的安定了下来:“你、你要是想善口业的话,我当然想要帮你。如果叫我 ‘小公主’,可以帮你善口业、积攒福德、带来幸福的话…”

    逆着桥上拂面而过的江风,她伸手揉乱了蒋帆的头发,笑嘻嘻地说道:“行了,叫就叫吧,不过只准你一个人叫,别让我的小姐妹们听到,丢人死了。”

    蒋帆心口一松,轻轻的笑了出来。或许是因为今天姜茶茶带他看病,又或许是因为今天姜茶茶头一次和他发生了rou体交缠的亲密关系。他又鼓足勇气提出了一个大胆的问题:“小公主,我能不能抱抱你?”

    姜茶茶愣了一下,不过她没有发呆太久,轻快的走上前两步,轻轻的抱住逆着江风而立的俊美少年,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蒋帆…”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沁凉夹杂着水汽的风在耳旁呼啸而过:“对自己好些吧。”

    以后不要再用你父母对你的态度为难你自己了。

    蒋帆用下巴蹭了蹭姜茶茶毛茸茸的发顶,他下巴上微不可见的小胡茬让她的头皮感觉有点发痒,又有点扎。姜茶茶嘴巴一瘪,却是因为憋笑憋的。嘴巴又一瘪,这次是因为真的有点想哭了。

    **

    从桥上下来后,姜茶茶以蒋帆需要好好休息的缘故,将他强制送回了他家。或许是消炎药发挥的作用,蒋帆的确有些昏昏欲睡,他在家门口辞别了姜茶茶,回到卧室倒头就睡。高三由于学业紧张的缘故,周末很短,只有不到36小时。对于大多数星瀚中学的学子而言,周末就是能睡得天昏地暗的难得假期。

    乔若琳回到了家,在停好车后,她照例先走进了别墅前院的花园中。她一向观察力精细,初夏的午后天光大亮,她一眼就看到了花园的地上被摧残的花朵。当下十分不满,进了别墅就大喊大叫着找蒋帆:“蒋帆!你今天是不是动mama的泡泡玫瑰了!都说了家里的花你不要乱摸,给mama弄掉了几个就不好看了。”

    蒋帆由于平日里学业过于疲惫,现下正睡得昏昏沉沉,听到乔若琳在楼下叫唤。他皱了皱眉头,不打算搭理。乔若琳见蒋帆不回复,自行拾级而上,来到二楼蒋帆的卧室里,她门也没敲的打开了卧室门:“蒋帆!mama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回答?”

    由于全身赤裸,脚踝上还莫名套着一个属于女生的发圈。蒋帆下意识的捂紧被子,眉头皱了一下,由于深度的疲倦加上消炎药发挥的作用,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我没有碰那些花,谁知道花是怎么掉下去的。”

    他这么一说话乔若琳火了,她一言不发的走出门。蒋帆翻了个身,继续睡得昏昏沉沉。体内的前列安栓已经融化,温柔的敷裹在他的前列腺上,被肠道完整的吸收,配合上他心绪安宁的休息,药效发挥到了最好的作用,他现在感觉前列腺一点都不难受了。

    睡了个舒舒服服的大觉后,蒋帆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穿上裤子走下楼,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东西,却见乔若琳正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平心静气的主动跟母亲打了个招呼:“mama回来了?”已经完全不记得刚刚他睡觉时发生了什么。

    他这一开口,乔若琳立马就爆了:“蒋帆!你真是一点都不懂人事!刚刚我去楼上问你院子里的花怎么掉地上了,你居然对我不耐烦?!我们这些年在你身上花的钱比你高、比你重吧?!塞你去电视台当童星表演电视剧,给你请一对一的小提琴名家练习,每年都带你摇世界的四处旅游,结果就换来个这!?换来你对你的母亲说话都不耐烦?!”

    刚睡醒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蒋帆十分懵。不过他短暂的懵了一下,就见怪不怪的抽了抽嘴角,顺手从冰箱里接了杯水,然后拿出冰箱里的一块核桃枣糕:“我从来没在前院停留过,今天也就上午我出门去了趟医院,下午就一直在家睡觉了。”他实在不擅长说谎,能不说谎就尽量不说谎吧。

    乔若琳听到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了:“医院?!你去医院干什么?!你这么年轻,你爸年轻的时候又是运动员,按理来说你身体好的很,不可能生病!你去医院干嘛了?!实在不行你今年先别高考了,在家休养一年,等明年你不生病了再去考吧!”

    蒋帆深吸一口气,着实不想再和乔若琳纠缠下去。他端起核桃枣糕和水就要上楼,偏偏乔若琳又看到了他手里的核桃枣糕:“这是从哪来的枣糕?!不是跟你说过外面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吃!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买!你乱吃的那些东西哪里能比的上家里帮你买好的干净有营养!”

    本不欲理睬乔若琳,但“乱七八糟”这四个字还是刺激到了蒋帆。他回过头,一向温和的眼神中再也掩饰不住怒气:“这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属实不常发火,震怒的样子让乔若琳吓得退了一步,蒋帆无视她被自己惊吓到,直视着乔若琳,语气冷静却带着强烈的坚定:“这是朋友送的心意,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但依然压抑着愤怒,显得格外冷峻,“你总是觉得只有你选的、你给的才是‘好的’,可你有想过我到底想要什么吗?你有问过我吗?”

    他停顿了一下,紧握着核桃枣糕的手微微颤抖:“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枣糕,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种小事也要挑剔吗?我的朋友关心我,送我一点心意,我就该感激、该珍惜。可为什么我连一点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要被你否定、被你批评?”

    说完这些话,他感到一阵痛快,也有几分疲惫。虽然他知道乔若琳可能依旧无法理解他的心情,但他已经不想再过多解释。他转身,端着枣糕和水毅然走向楼梯,留下一脸愕然的乔若琳站在原地,愣住了片刻。

    他步伐加快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靠着门背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手里的枣糕仿佛成了他和外界唯一的连接。他看着枣糕,想到姜茶茶,心中泛起一丝温暖。

    一向谦和有礼、逆来顺受的儿子突然暴起。乔若琳被蒋帆的情绪发泄给弄懵了,一时呆愣了起来。当她回过神后,立刻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你说的朋友是谁啊?!蒋帆,不要乱交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你不要被那些底层人给带坏了,父母才是最关心你、最爱你、最懂你的人啊…”

    蒋帆在和乔若琳撕扯时,夜幕已经降临,街头的霓虹灯在黑暗中闪烁,姜茶茶和她的小姐妹们站在街角,浓妆在五光十色的灯光映照下显得分外刺眼。她们站得随意而散漫,仿佛把这个灰色的街头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姜茶茶涂着艳粉的唇色,这是时下最流行的一种颜色,叫做“电光粉”。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洒脱与漫不经心,手中夹着一根烟,偶尔缓慢的喷出一口烟雾。她低垂着眼睛,眼神却透露出一股倔强不屈的劲儿。她衣着清凉,是很短的连衣裤,颜色是劲辣的桃红色。她的身姿在这样修身的裁剪中略显瘦弱,但她自有一种叛逆的韧性。她的手臂上有几处张牙舞爪的“纹身”,画的是日式和风浮世绘女郎和青蛇,是自己买的纹身贴贴上去的。在她的审美里纹身很丑,所以并不愿意去真的纹什么在身上。但没办法,没花臂的人在社会上混总会被欺负。

    凌积翠是几个女孩中最高的一个,身材丰纤合度。她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仿佛用这种方式把自己隔绝在外。此时她穿着一身修身的黑色蕾丝旗袍。纵然是很便宜的地摊货,但在她身上,看上去简直是刚下晚宴的千金小姐派头。她冷冷地注视着街头来往的行人。她眼角有几抹亮片妆,脸色白得有些病态,但眼神清冷,散发着一股疏离感。她沉默寡言,平时也不怎么笑,仿佛谁也走不进她的世界,但对姐妹们却毫不吝啬温暖,默默地用行动关心着她们。

    站在最边上的女孩叫季亚青,她身高最矮,长得也最瘦。看上去瘦瘦小小的,眉眼很秀气。她扎着随意的马尾,脸上浓妆艳抹却掩不住她柔和的气质。她半倚在栏杆上,弯腰低笑着吐出烟圈,看上去轻松惬意。她的家庭问题她从不提起,只是偶尔在深夜抱着手机独自流泪。她总是安慰别人,却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心事。

    “姐们儿,去电玩城开几局,搞个通宵吧!”一个体型微胖,顶着一头亮绿色的毛,涂着墨绿色哑光口红,还打着眉钉唇钉和鼻环的女生对几个小姐妹挤眉弄眼的建议道。她名叫黄崇,因为最喜欢绿色,又绿又黄的喜好外加名字的发音让她获得了一个外号:“蝗虫”。她夹着一支烟,带着些小混混的潇洒,指甲上涂着同样鲜艳的绿色。蝗虫时常讲起她的家庭,比如“我妈那个老公”、“我爸新搞的女朋友啊”这类的话经常从她嘴里听到,但几句话过后,她总是哼哼冷笑一声,把所有的孤独埋进笑声里。

    夜里的电玩城是经霓市三教九流的欢乐场,不禁酒精,不仅可以打电玩,还可以肆意的尖叫歌唱。偶尔能看到几个岁数大点的女人包一个小鸭,用酒灌那个小鸭的身体,几个人嘻笑成一团摇摇晃晃。对于这几个女孩来说,她们去电玩城可以疯狂的沉浸在游戏里,把烦恼都唱成高音嘶吼出来,然后丢进酒精里忘掉。

    “行啊,”姜茶茶咧嘴一笑,打了个响指,眼里闪过一丝调皮,似乎在准备迎接又一个夜晚的放肆。她环视着她的姐妹们,虽然她们的生活都是一地鸡毛,家庭也让她们早早失去了孩童该有的天真,但她们依旧在互相守护着。生活对她们并不仁慈,可她们仍然顽强地寻找着一点微小的快乐。“说不定今天晚上又能见到那个小鸭,他那洋相百出的样子可太逗了。”

    她们四个挤在街头,讨论着一会儿电玩城里又可以搞什么好玩的,语气随意又倔强。她们的笑声是少有的纯粹快乐,带着些放肆的挑衅,在空荡的街巷回荡。姜茶茶是她们四个小太妹里的大姐头,把她们聚在一起,一同抵抗这个冷漠的世界。

    四个人说说笑笑着,动身前往电玩城,路上蝗虫挤了过来,一伸俩胳膊抱住季亚青和姜茶茶两人的肩头:“茶茶,你最近和蒋圣走的挺近啊,那天他都到教室门口来找你了。”蒋帆在学校里有俩外号:蒋圣和帆神。姜茶茶在学校里也有俩外号:女混混和渣渣。

    听到蒋帆的名字,姜茶茶愣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有些不屑的笑了笑:“嗐,他那种优等生,周边围着的人多了,不差我一个,也不多我一个。反正高中马上就要结束了,各奔东西之前我把憋在心里这几年的感情发泄出来,也没什么不妥吧?”并不打算对任何人说出蒋帆曾经尝试结束自己生命的行为,哪怕是自己最信任的至交好友。

    蝗虫撇撇嘴:“你说你的眼光还真独特啊,为什么会喜欢那样的好学生…他在小说里有个专属词,叫什么 ‘高岭之花’?要我说这种属性真是没劲爆了,我就喜欢那种有肌rou的,莽的,看上去五大三粗的高大男人!”

    这话听的姜茶茶心里有些涩涩的,她难得的不再逞强,语气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他才不是高岭之花呢…他的好,又怎么是能说的尽的?”前半句说的有些扭捏,是在回复黄崇。后半句的声音像蚊子耵聍般细小,悄悄的说出了她对蒋帆在此人尽皆知,却又秘不可宣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