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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师尊

    

非典型师尊



    龙脊山脉一十四峰,玉荣仙君住在第七峰。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夜深人静,清风吹过,枫树轻摇。

    剑修修破天剑意,锐不可当,攻伐最盛,玉荣仙君的住所,门匾上却刻了“爱人利物”四个大字,笔走龙蛇。

    李仙师跪在玉荣仙君房门外,想偷听房内小师弟和师傅的对话,但屋内设了禁制,他什么也听不到。

    不知道焦景出于什么心理,给张晓丽整了张小板凳,张小丽就这么大大喇喇地坐在板凳上,等他们商议出结果。剑宗到底是大门大派,总不会随随便便把她杀了,最多再交点罚款嘛。

    张小丽这时才察觉与邪祟对峙时何等危急,要是那坨黑泥真想取她性命,她现在已经凉透了,她那时居然和黑泥骂的有来有回……张小丽啊张小丽,你只有一条命,得省着点用啊……

    “李仙师,一会儿咱俩能不能加个微信?免得以后我又等不到你,咸鱼不方便联系,我修为不高,你来晚些,我还不够那些妖魔鬼怪塞牙的。”

    李仙师跪着,手被绑在身后,头磕在地上,背脊弯出残月的弧度,他轻轻“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张小丽没来由地感觉心上被挠了一下,这种感觉在她见到帅哥时屡屡出现。这位李仙师以如此窘迫的姿势跪着,露出一截儿白皙的后颈,一掌款的腰封勒出一截劲瘦腰,衣袍下隐约可见翘臀的弧度,不像在受罚,反而像在把自己呈上去。

    这种惊人的韵味儿,张小丽只在合欢宗那些相当有道行的修士身上见过。

    但她此刻并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只道剑宗衣服剪裁好,衣服颜色选的称人,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穿白衣裳都这么好看。

    玉荣本来正喝着安神茶,刷着手机,泡着脚,他小徒弟突然推开了门,面色凝重。

    真是越发不懂规矩了,放在他当徒弟的时候,这般无礼可是要被狠狠责骂的!

    但他深知这小徒弟脑子不好使,又天资卓绝,玉荣便也没说什么。

    焦景关了门,噗通一声跪下,头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师傅,二师兄yin乱师门,我带他受罚。”

    玉荣手里茶盏一抖,表情复杂,喃喃开口:“你代他受罚?”

    “是,师傅。”

    玉荣一个头两个大,短暂失神。

    玉荣仙君修无情道,无情道不像别的道,更加容易出岔子。

    天庭改制,各大仙门面向凡间招生,修仙界出了好多八卦。

    譬如隔壁天机阁,天机阁的仙师们参悟天机把脑子参坏了,被徒弟欺辱了后,不清理门户,反而对徒弟加倍关怀,最后做了徒弟的道侣,此后日日夜夜沉迷情事,不思进取。

    譬如隔壁妙音阁,也屡屡出现师傅被徒弟猥亵的情况,有了天机阁前车之鉴,妙音阁的师傅们清扫门户,将徒弟逐出师门,没想到徒弟们纷纷堕魔,回来把师傅抓了,关到洞府里这样那样。

    更有甚者,徒弟为争抢师傅大打出手,最后莫名其妙和解,共享师尊。

    玉荣深深怀疑这是合欢宗派来瓦解名门正派的下作手段。

    他自己当徒弟的前尘往事暂且不提,总之他收徒决不能出现这些事。

    玉荣搜集了许多案例,这些徒弟叫师傅大多叫“师尊”,“师尊”们大多白衣飘飘不食人间烟火,徒弟们大多穿黑衣服,要么天资卓绝,要么身怀魔血,极其容易堕落魔道。

    要知道黑化强一倍,洗白弱三分,妙音阁有个徒弟因师傅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堕魔、醒悟、堕魔、醒悟,如此往复,功力一日千里,短短五年便结了元婴。

    这样的修炼方式对于普通修士实在不公平,凭什么挥剑一万次的比不上失恋就堕魔的。

    玉荣上书天庭,推出师傅资格证考试,考试重点就是如何处理师徒恋问题,每个收徒之人必须有师傅资格证才能执证上岗,支持自由恋爱,不支持随意yin乱宗门。

    玉荣天庭还没建制时就修仙的元老,向来厌恶合欢宗所作所为,等天庭落实师傅资格证制度后,才小心翼翼收了四个徒弟。

    其实他本来不想收徒弟的,但是天庭安排仙门扩招,名额硬扣到他头上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如今他的徒弟居然也……

    玉荣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喝了口茶,看着跪着的小徒弟问:“他是如何yin乱师门的?”

    “他买了那样东西!”

    玉荣眉头一拧,焦景身上压力陡增。

    合欢宗早年有迷人心智的东西,这些年已经被各大门派清剿,没想到又重出江湖了。

    玉荣冷冷道:“说清楚,什么东西。”

    “师傅恕罪!徒儿说不出口。”

    玉荣一把将茶盏摔在地上,瓷片四溅,划破焦景的脸,焦景没敢动。

    修仙讲究八风不动,焦景从未见过师傅发这么大脾气,饶是一根筋也有些害怕。

    玉荣咬牙切齿问:“他用在你身上了?你还要代他受罚?”

    焦景稳住砰砰直跳的心脏,依旧额头抵着地,恭敬地答:“回师傅,他没用徒儿身上,他取那物时被徒儿撞见了。带师兄来受罚是徒弟的本分。”

    “呵,好你个本分。”玉荣脚也不擦了,湿着脚踩到地上,快步走到焦景身边,问:“你不知道他要用到谁身上?”

    “徒弟不知。”

    不似玉荣脸上菊花似的堆了一堆褶子,不知为何,他的脚光洁无比,踏在黑石板上,如羊脂玉一般。

    玉荣绕着焦景走了几圈,若有所思,最后拍了拍小徒弟的肩,“你及时上报,为师甚为宽慰,只是你好好说说,为何要代他受罚?你是不是……”是不是爱慕你李师兄?

    焦景不知道不知道他师傅为什么抓着这个点不放,茫然道:“师傅,师出同门,徒弟有义务带师兄受罚。”

    玉荣摇了摇头,他这小徒弟,爱而不自知,真是一根筋。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有没有违反师傅公约的地方。

    没穿白衣服,狠狠地穿了花里花哨的衣服。

    不许徒弟穿黑衣服,避免他们进行任何可能黑化的活动。

    不让徒弟叫自己“师尊”,实实在在叫“师傅”。

    非必要不与徒弟独处,进行因材施教的集体教学活动。

    不虐待,不过度关爱,保持健康的师徒距离。

    没想到,徒弟没祸害自己,祸害师兄弟去了。

    按照年轻人时兴的说法,这对是年下幼驯染。

    玉荣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着跪在地上的焦景说,“你与师兄情深义重,我不再劝你,我倒要去问你二师兄问个清楚!”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刘禹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