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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带

    

腰带



    明丽可不认为宗老头能兴风作浪出什么。

    一根振袖和服的背带而已,证明不了什么,这是出生在一个父母双公职家庭的优势,她因此比同龄人更加清楚这个社会运作的规则,知道什么叫指鹿为马,也知道怎么做可以扭转舆论。

    不过她还是去了。

    为了更便于悄无声息摆平这种老东西,她选择了晚上。

    然而这个从小被捧在手心倍受呵护长大的娇娇女孩,她不知道,即将走入的是成年后犯下的最大错误。

    “宗爷爷,我进来了。”

    明丽可随手把门关上,很有礼貌的样子。她还穿着白天和老曲头说话时穿的衣服,天蓝色的无袖两截裙,头上扎了两根丝带,仔细一看,那裙子又有点像裤子,让她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很活泼很......那个老宗新学到的词,叫......靓丽。

    “可可,坐。”老宗醒过神来,马不停蹄地擦出一张椅子,看上去是屋里唯一像样的能提供给客人坐的家具,其他就是四拱八翘的竹灯,旁枝斜逸锥屁股的藤椅,床具发黄发皱的矮床......

    “坐,可可,爷爷这里也没啥好招待你的......这么晚了,可可来见我还穿这么漂亮,爷爷很高兴,不过以后去别人家里,就算对方跟你熟,只要是你男的,一个人还是要当心.....”

    对比老宗的兴高采烈,语无伦次,明丽可显得有些冷淡。

    “宗爷爷,我就不坐了,你是来拿我的衣服背带的?

    “这条背带我要跟你解释一下,我有一套衣服,配件很多,我穿出来的时候,这根背带当天就掉了,这件事我的朋友都可以证明。”

    老宗沉默了会儿,表情复杂,依稀能看出......他很失望?

    他?失望?对她明丽可失望?他凭什么!——凭他脏凭他臭凭他不洗澡吗?

    “那为什么你这根带子,会在这里?”老宗看向一边的椅子,神情恍惚,“我就是踩在这上面,把老古抱下来的。”

    不可能!这是明丽可的第一反应,她可爱的小脑瓜转得很快,说这个老头能把一个吊在半空的人托起来,他能有那么大力气?反正她是不相信的。

    老宗注意到明丽可脸上的笑涡出现了,但眼睛并没有笑,这是一种嘲笑,一种不以为然。

    “原来腰带是他捡走了。”果然,女孩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老宗痛心疾首:“可可,老古他——我们都知道,这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对你怎么样,他省吃俭用,把养老钱给你——”

    “啊——”女孩突然捂着耳朵尖叫,“别说了!恶心死了!我又没让他给我买!好恶心啊!”

    老宗被明丽可的情绪骤变弄得目瞪口呆,他不安地看向窗户,幸好这儿的人都睡得早,值夜的护工又住得远,不然她这么搞,保不准招来麻烦。

    “可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明丽可一双大眼发光,像暗夜里的猫,专注瞪向猎物老宗,“说吧,你想要我怎样?”

    明丽可现在手心都在出汗,因为兴奋。

    敢威胁她,这种人她从小见多了,都是被她这张脸骗了,以为她清纯无害,不会耍手段。

    让她占尽了便利,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很是无趣得很。

    不过她以为,她的事没有什么漏洞,她mama试图抓住她的漏洞,最后都选择了相信她,何况是,这么一个又脏又臭的贱老头?!

    “你快说啊,你这儿臭烘烘的,我真受不了......那股子味道,你们是自己闻不到吗?”

    一进来就戴着面具的女孩,终于开始不再隐瞒,她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身体都不愿意跟这里的空气挨一下,更别说屁股落座老宗专门为她擦出的椅子了。

    老宗的自尊在女孩的嫌恶中不断降低,他静静地听女孩抱怨,挑刺,就像在看女孩一层层脱掉伪装,露出她真实面目。

    可他发现,美就是美,年轻无知,也不阻碍她美,反而更显得挥霍,奢靡,美而不自知。

    “......还有你。”纤纤玉指点在老爷子的汗衫上,逼得他不断后退。

    “你以为你很有品味吗?天天穿着个老头衫还带领子,你当爷叔模仿秀吗?”

    “装什么装?眼睛长我身上,以为我感觉不到吗?信不信我找人给你挖出来?”

    “是你们先惹我的!知不知道!”

    老宗后腿早就抵在矮床边缘,老腰都要往后塌了,年轻女孩还在咄咄逼他,那双大瞠的杏眼燃烧着火焰,那么鲜活,那么亲切,近在眼前,手一触上那柔软的身体,就像黏上了糖,只有按揉下去的份,根本挣脱不出来。

    等老宗反应过来,他已把明丽可按在矮床上,四周跟静止了一样,只有矮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

    “可可......”

    女孩瞠着水蒙蒙的眼,脸蛋带着一层薄晕,嘴唇微微张开,散发着沁人的香气......分明是吓呆了的样子,老宗却完全忽视了,颤抖着抚摸女孩的脸蛋,脖颈,大嘴控制不住去亲吻女孩。

    明丽可却只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汗臭压来,她痛苦地转开脸,深呼吸了一口气——就这时候,她的颈子还在被老头偷袭,她恶心坏了,再也顾不得来这儿的目的是取回背带,她张开嘴,放声尖叫——

    老宗眼疾手快按住女孩的嘴,力气大得惊人,明丽可伸出手去拉他的手,却没拉动分毫,她开始双腿踢动,两腿打在床板上啪啪作响。

    老宗完全被女孩的反抗激发了前所未有的兴趣,他意识到她是那么娇小,那么柔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完全可以在这张床板上,对着这朝思暮想的年轻姑娘为所欲为。

    他已经年纪不小了,机会难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砰!

    身后一声巨响,门板就被踹开。

    老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从后拎起,整个人像小鸡一样,摔向角落。

    “宗大伟,年龄......这怎么回事?这年龄还进来这不是瞎搞吗?”

    “是队长,这老头,被抓住猥亵年轻女孩,那女孩是.....”

    坐在留置室的老宗蔫了吧唧地耷拉着脑袋,每进来一个人,就对着他指指点点,他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猩猩,正在被人参观他的行为不检点。

    终于,来了两个处理他的警察,他们摒退了其他人,阴沉着脸坐在他对面。

    “宗大伟,你胆子好大,你知道那女孩是谁吗?”

    老宗一声不吭,他现在知道了,而且还知道明丽可是跟她爸一起来的,她爸人就在外面接应,明丽可哪是单独来见他?那是给他设的套!

    但他还是无法相信,那样美丽纯洁的女孩,会做出这种事。

    “说话!”

    “说......什么?”老宗抬头,一脸茫然。

    “哦、哦,警官,我知道错了......我没亲人.....啥时能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你先交代你干的好事!”

    老宗沉默了会儿,说:“我是被冤枉的。”

    两个警察相视一看,表情出现难忍和鄙夷。

    “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可以不可以......让那女孩过来,我想当场问她一些话......”

    “你做梦!”

    话还没说完,有人风一般扫进留置室,大步冲到桌子前一把扯起老宗衣领,把人从座位上拖起来。

    这人也是警察,身上的警服明显比其他人更高阶,他凶神恶煞地凑近,倒是让老宗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长相,也明白明丽可的苹果脸遗传至谁,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头,圆圆的嘴巴,不就是来自这个满脸横rou的爹吗?

    明丽可的爸爸上来就是一巴掌扇在这个猥亵他女儿的老畜生脸上,两管鼻血从老宗鼻子下飞一般窜出,他又反手一巴掌,打得老宗两腿一软,死狗一样往下滑。

    这时那两个警察就反应过来,后知后觉上前拉人,毕竟老宗年龄在那儿摆着,真要被拖起来再挨几个大耳刮子,指不定人就在警察局真被“交代”了。

    老宗颧骨红肿,一屁股坐在地上,刺鼻的气味很快弥漫留置室,老宗神情灰败地抬起头,正好和掩住鼻子的警察对视上。

    他尿了......

    在留置室呆了两天,老宗终于明白,明丽可不会来了。

    她是铁了心要整死他。

    只要她明丽可还有良心,一句话,只要一句话,告诉她爸爸,腰带的事,至少她那个警察爹,还知道事有隐情,不会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然而她让他变成了为老不尊的强jian犯,让他彻底名誉扫地,把他丢警察局,听候发落。

    老宗从最初的心存希望,到现在已经彻底失望,当他再度要求见受害者一面,差点又给明丽可的爹拳头轰上脸后,他变得心如死灰。

    尽管如此,他发现真正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以后再也见不到明丽可这一事实。

    他想要自杀,一了百了。

    然后惊觉,这不就是走上古家德的老路吗?

    又过了一天,突然有人进来告诉他,他可以走了。

    有人来保释了他。

    是德普生物的法务。

    老宗走出警察局,西装革履的法务就把老宗交给外面等候多时的罗强和助手,老宗一见到这俩人,就像见到了亲人,差点眼泪哗哗往外流。

    站在阳光下,老宗仰了半天头,才把眼泪流进去,一回头,罗强和他助手,正以探究的目光从头到尾扫视着他。

    “谢谢,谢谢你们。”老宗发自内心地感谢。

    “记下来,前半部分包括杏仁核、海马区、下丘脑反应增加。”罗强转去对助手说。

    如果不是他们,他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再见到太阳。

    原来昨天就到了老宗和德普生物约定的复检时间,他人没出现,德普生物的人就顺藤摸瓜找来了。

    没想到一面之缘的人,不仅给他钱,还在关键时候帮了自己。

    老宗被他们带回德普生物的实验室。

    他们对他进行了全身检查,丢掉了他那身屎尿味臭的衣服,给他了一套新衣服,然后拿着检查报告逐一详查。

    又问老宗最近有什么变化,老宗一一如实报告,他看见罗强镜片下的神情浮现失望。

    “宗先生,您现在是我们实验室宝贵的实验对象,希望您爱惜身体,不要再有过激的行为,比如说今天。”罗强顿了一下。

    老宗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