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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想到林晋桓当真敢如此重逆不道。滔天的怒火瞬间烧光了他的耐性。林朝怒不可遏地扬起巴掌,怒道:“孽障东西,你可知…你可知…”

这个耳光最终没有落在林晋桓脸上,林朝手边的花梨边几应声裂成两段。

“我知道。”今天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林晋桓心里的想法也没什么好保留的了。他抬头迎向林朝的目光,破罐子破摔道:“七邪之力与我们九天门相伴相生,我们一族因镇压七方邪神而生。只要断绝迦楼山林氏一族血脉,七邪之力就会随之消亡。从此再也不需每十五年以人命献祭七邪,也不必担心七邪出世祸害苍生。”

林朝原本强压下去的怒气又被林晋桓这大逆不道的几句话挑了起来了,他“腾”地站起身,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处置这个忤逆不孝的儿子。他背着手在大殿里来回踱了两圈,最终回到林晋桓面前。他盯着林晋桓毫无波澜的眼睛说道:“我曾以为你少不更事,一时转不过弯。谁知你竟一生反骨!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这上上下下的九天门人,对得起我和你娘亲吗。”

林晋桓埋下/身子,深深地磕了个头,他再次直起身子的时候,额上已有一块红印。

林朝嘴里这几座大山当头压了下来,林晋桓不为所动。他抬眼直视林朝咄咄逼人的目光,平静地说道:“是儿子不孝。”

林晋桓也记不清自己从几岁开始就做下了这个决定,也许是他第一次参加大祭的时候,也许是他一门心思和林朝做对的那段日子了。他计划在林朝秦楚绮夫妇百年之后就将把九天门交予延清和晋仪掌管。自己找一个好山好水的地方,一柄匕首或一杯鸠酒,自此了结此生。待他身死,九天门的血脉就此彻底断绝,这绵延数百年的罪孽总算可以走到尽头。

年少的林晋桓第一次参加祭神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巨大的不甘与悲愤中。直到他给自己的将来亲手画上期限才真正从中解脱。他再也不踏进开云寺,也不再过问教务。加冠后便抛下所有独自离开九天门行走江湖,时而鲜衣怒马,纵情于声色犬马。时而隐姓埋名,混迹于樵村渔浦。

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天地之大,他还有太多的东西没有看完。

“好…好你个林晋桓,好得很,看来从前是我太纵容你了。”

林朝没有料到林晋桓当真离经叛道至此,这次不同于往常父子间的打打闹闹,林朝是动了真怒。他越想越觉得怒火中烧,命汀兰请来他的降魔杖。

降魔杖就是一根榉木削成的棍子,本是凡物,但这凡物一到林朝手上就散发出紫色的光,微微颤抖着,像一条蛰伏的恶龙。林朝握着降魔杖,不顾汀兰阻拦,挥起一杖就抽在林晋桓笔直的脊梁骨上。

林晋桓一声不吭,生生受了一杖。他一动不动,背脊挺得笔直,只是一行血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嘴角淌了下来,滴满了他月白的衣襟。

林晋桓嘴里一口血还没咽下,林朝的第二杖已迎面而来,林朝打定主意今天就要抽断他这一身的反骨。

“本座再问你一句,你去不去寿春。”林朝不愿死心,再次逼问林晋桓。其实寿春一事并不是非林晋桓不可,林朝原先提出让林晋桓接手此事,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况且林晋桓已经不小了,林朝也有让他逐渐掌管九天门之意。

“儿子恕难从命。”林晋桓一时没有憋住,从嗓子眼里呛出了一口血,紧接着就咳得惊天动地。他虽在努力压住自己,但身体还是无法控制微微地晃了晃。

“好,好的很。”林朝怒极反笑,他向后退了两步,再次挥起一杖准备当头抽下。

“门主!”汀兰此刻已顾不上僭越。她飞身向前,猛地跪在林朝脚边,膝盖与冰凉的地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汀兰一把拽住林朝的手臂,哭着说道:“门主息怒,不能再打了。”

延清在刚听到父子俩争吵时就赶去找晋仪,这会儿刚回到殿外。晋仪听见了里面的响动,不顾延清阻拦就闯进了大殿。四大长老之一的司徒坤正好带着弟子经过,见状也随着晋仪进了大殿。

延清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们一起闯了进去。

“师父息怒!”

“门主息怒!”

一群人在大殿里乌泱泱地跪了一片。

林朝看着跪了一地的九天门人,突然觉得有些乏味,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从他的心底生起。林朝突然平静了下来,他扔下木棍来到禅椅上坐下,兴致缺缺地挥了挥手,说道:“无事,都退下吧。”

大殿上跪着的人都不敢动。

林朝见众人如此,有些心灰意懒地说道:“都走吧,林晋桓滚到莲息堂思过。”

秦楚绮隐在大殿的珠帘后沉默不语,她静静看着延清扶着林晋桓去莲息堂。待人群散尽之后,林朝一人以手撑着额头,独自坐在诺大的大殿上。他那时刻绷得笔直的肩膀此刻完全垮了下来,这是她头一次在林朝身上看到了力不从心。

他确实不年轻了。秦楚绮垂下眼睫,深深叹了口气。

她早就明白林朝无法改变林晋桓的想法,知子莫若母,这孩子从小就心志坚定,绝非谁人能轻易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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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遥这厢也十分焦头烂额。

此时他正在迦楼山东面山坡上的一片密林里,不远处横着一具被扭断脖子的尸体,眼前跪倒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姑娘。

姑娘趁薛遥不备,一头撞向林间的巨石,被薛遥一把拦了下来。姑娘见寻死不成,便伏在地上失声痛哭,无论薛遥问她什么她都不愿作答。

问了半晌,薛遥硬邦邦地说道:“你别哭了。”

姑娘对薛遥的话置若罔闻,哭得越发肝肠寸断。

薛遥自小在枢密院混在一群粗糙汉子中长大,在安慰姑娘这一方面他实在是不得章法。薛遥又耐下性子尝试宽慰了几句,只见这姑娘油盐不进越哭越厉害。

薛遥被她哭得很是不耐烦。他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兜头罩在姑娘身上,冷声道:“我让你不要哭了,还想活命就好好回我的话。”

薛遥突如其来的翻脸吓得女子哭声一顿,姑娘见眼前这凶神恶煞的男子看上去比方才欺辱自己的歹人还凶恶上几分,顿时不敢再哭了。她裹紧薛遥的大氅,忍住了哭喊,低头小声地啜泣着。

薛遥先是被女子的惊叫引到这两峰之间的密林来,越靠近越觉得这喊叫声不同寻常。待他赶到近前一看,发现是一男子强行抓着一姑娘行jian/yin之事。

看那男子的衣着打扮,竟是九天门的高阶弟子。薛遥对这番行径很是深恶痛绝,但他此番不想多生事端,于是上前一脚将作恶的男子踢开,欲将其带回九天门交予延清处置。男子仗着自己功夫不错,不但没有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