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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一片狼籍,但又没甚可以辩解,他站起身来到林晋桓身边坐下。

薛遥抬起手,似乎想触碰林晋桓。那双手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放下。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计划安排的。”薛遥索性破罐子破摔,坦诚说道:“结果虽有遗恨,但我不悔。”

薛遥固执地追寻林晋桓的眼神,直视他的眼睛,他郑重地说道:“我骗了你,利用了你,也伤害了你。但我从未想过要你的命,也从未想要你家破人亡。”

林晋桓嗤笑了一声,毫无芥蒂地回望薛遥,说道:“薛少使如今功成名就,我又沦为阶下囚,您有话大可以直接吩咐,不必再费此心机。”

薛遥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但他愿意给林晋桓多一点耐心。薛遥强打起精神说道:“朝廷已经将你赦免,石牢你也不用回去了。只是稳妥起见,需得委屈你在我身边待一段时间,抱缚石环也暂时不能取下。”

林晋桓闻言,没什么诚意地说道:“真是皇恩浩荡,罪民感激涕零。”

薛遥忽略林晋桓言语间的嘲讽,继续说道:“待风平浪静之后,你随时可以离开,自此闲云野鹤,逍遥江湖,只是再也不要回迦楼山了。”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陪你…薛遥及时打断了自己的念头,只觉得荒唐。林晋桓此时已恨自己入骨,曾经的赤诚邀约,早已不做得数。

“事已至此,所有的事我做了便是做了,我不是在为自己辩解,也不奢求你谅解。你怎么恨我都不要紧,我只要你好好的。”薛遥说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林晋桓的短刀,重新交到他手里。

“我今日将不知吾还给你,接下来的日子里你随时可以杀我,我决计不会还手。”他对林晋桓郑重地说道:“我知道我的一条命换不回林前辈秦夫人,无论你稀罕不稀罕,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林晋桓望着手里薛遥强塞给他的不知吾,心里漠然地想:他还是这般惯会惺惺作态。从前自己怎么会被他迷了眼,满心满眼只想对他好。

薛遥见林晋桓望着手中的不知吾一言不发,于是问道:“你要现在就动手吗?”

林晋桓回过神,他将短刀收进怀里,说道:“我只是势穷力竭,人还没疯。”说话间林晋桓甚至露出了一抹笑意,他接着说道:“假设薛少使口中还有一句实话,那我现在留在你身边才对我最有利,不对吗?”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此刻自然而然地从林晋桓心底冒出来,他有些愉悦地想:就算他现在什么都不做,只要静待下一个十五年,薛遥就会尝到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

届时整个九州大地都要给薛遥陪葬,那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盛况。

薛遥没有注意到林晋桓的情绪变化,他站起身,故作轻松地对林晋桓说道:“让沈照璧带你去沐浴更衣,我等你用膳。”

林晋桓在面对薛遥时还能夹枪带棒地说几句话。当薛遥不在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处于一种与外界隔绝的状态中,不哭不笑,不言不语。

沈照璧与林晋桓也算有些交情,她几次尝试与林晋桓说话无果之后,只得暂时压下自己心里的话。沈照璧一路无言地带他去洗漱更衣,又送他回到花厅。

薛遥对吃穿向来不上心,但今日他早早就候在圆桌前,桌上都是林晋桓喜欢的菜色。林晋桓进来的时候看见薛遥的手指正不断在摆弄着桌上的筷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回来了啊。”薛遥看见林晋桓进门,便放下筷子招呼道:“过来坐。”

林晋桓没有丝毫抗拒,他来到桌前坐下,两人面对面沉默地吃着饭,不发一言。

饭后薛遥亲自送林晋桓回了卧房,薛遥站在门外对林晋桓说道:“前段日子受苦了,今天你先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随时可以过来找我。”薛遥顿了顿,继续说道:“特殊时期,无事尽量少出清心堂。”

林晋桓在门内说道:“薛大人,我是个被幽禁之人,您需要我在什么直接吩咐即可,无需如此费心。”

“好吧,我便直说了。”薛遥偏头想了想,笑吟吟地说道:“我命你今晚想想吃穿用度还缺些什么,我明日让人去准备。”

这个笑容太过于真心实意,林晋桓一眼也不想多看。他当着薛遥的面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薛遥在门外站了片刻,终究还是转身离开。

第63章独眠人

“林朝死了?”

殷婆婆捻胭脂的手指一顿,挥手将桌上的铜镜妆匣全数扫落到地上,各种膏泽脂香珠翠珍宝散落满地,摔得粉碎。

殷婆婆的身后跪了一地的侍女,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大丫鬟此刻像一只落水的鹌鹑,伏着身子瑟瑟发抖。

“林朝怎么会突然死了?”殷婆婆站起身来,一把撩起纱帘走到萧瑜面前,轻声问道:“他真的死了?”

萧瑜一时拿不准殷婆婆的态度,只得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哈哈…”殷婆婆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她在屋里来回踱了两圈,轻快地笑道:“没想到他也有今天呀…”说着她又回到萧瑜面前,方才还喜眉笑眼的脸上瞬间如寒风过境。她阴沉着一张脸,沉声问萧瑜道:“是谁杀了他。”

殷婆婆喜怒无常的模样让萧瑜倒竖了一身的汗毛,他战战兢兢地将迦楼山上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薛遥…薛遥…”殷婆婆低声念了几遍薛遥的名字,像是在呼唤情郎般温柔隽逸。殷婆婆眉眼含笑地说道:“林朝贱命一条,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轮不到旁人动手。”

殷婆婆望向萧瑜道:“我不管这个薛遥是谁,我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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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遥一路披星戴月,终于在八月之前赶回迦楼山。最近枢密院在忙于清剿九天门散落在各地的分坛,这些坛主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忙得薛遥焦头烂额。

此番他并没有离开迦楼山太久,但总觉得归心似箭。

薛遥一路风尘仆仆地回到清心堂,大老远就看见大门被各种大小礼箱围得水泄不通。肖沛手中拿着一本册子,正站在一地的红绸中清点,像一个见钱眼开的老管家似的。

“你回来了?”肖沛见薛遥进门,暂时停下手中的活来到薛遥面前。他将手中的礼单一把塞进薛遥手里,说道:“这是皇上派人给您送来的东西,请少使过目。”

薛遥瞥了一眼手中的礼单,懒得细看。

肖沛语重心长地劝薛遥道:“我瞧你见好就收,别和皇上犟。就你这狗脾气皇上不但留着你的小命,还担心您在这穷乡僻壤,吃穿不惯,特地派人送来这些东西。”

“哪儿有这么多富贵病。”薛遥匆匆扫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问道:“他呢?”

“谁?”肖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