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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遥对老头口中的“怀珍抱素”不予置评,一手提起一旁的竹背篓,随付北堂上了岸。

山野生活宁静清闲,不到中午家家户户便生起了炊烟。薛遥与付北堂并肩走在前面,景澜与景凡二人不近不远地在后面缀着。

景澜的背上背着满是黄泥的背篓,景凡一手提着一只村口抓来的老母鸡,此刻这两位邪教大护法的亲传弟子的身上,看不到丝毫危害四方的模样。

景凡被手上扑腾着的老母鸡搅和地心烦意乱,他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二人,低声问身旁的景澜道:“这位当真的是当年七圣之一的付北堂吗?”

“不假,若不是如此,公子也不必执着于请他出手,甚至不惜命我去取来魏子耀的信物。”景澜目视前方轻声道:“相传他老人家已于三十年前殒落,未曾想竟会在这里见到。”

景凡仍然感到不解:“那他与善真有什么关系?为何一见到那串佛珠就态度大变?”

要知道付北堂性子古怪,软硬不吃,薛遥一行人第一次登门拜访的时候就险些与他大打出手。

景澜道:“不知,大抵是有什么渊源。”

第92章祭山河

从村头走到村尾不到一里地,转眼间一行人就来到了付北堂的小院。这院子虽然不大,但也收拾地整洁素净。窗上贴着嫣红的纸花,檐下垒着高高的酒坛。

任谁也想不到这毫不起眼的村屋里面住着的是七圣之一的付北堂。

付北堂一进门,一只老黄狗就摇着尾巴迎了上来。付北堂从竹篓中翻出一块rou塞进黄狗的嘴里,也不管在场的其他人,自顾自开始烧火做饭。

景澜与景凡见状,二人对视了一眼,乖觉地上前去帮忙。

薛遥从老头的手里抢下了一碗自家酿的老黄酒,他也不喝,只是端着破碗倚在门框上,看着院中的鸡鸭打架。

付北堂一回头就看见薛遥这幅无所事事的样子,顿时气打不到一处来。他双手插着老腰怒骂道:“姓薛的小子!这里面就属你最游手好闲!还不快滚过来!”

“来了来了。”薛遥见付北堂动了气,这才慢悠悠地挪到灶台前,将手中的酒碗递到老头嘴边:“您喝点儿再骂,别渴着了。”

付北堂忙着骂人的嘴被薛遥一碗酒堵了个正着,一时间更生气了。

午饭后付北堂伸手一指,薛遥就随着他进了堂屋边上的一间偏房。老头反手将木门一关,将景澜和景凡拦在了门外。

这间屋子不小,却满满当当地堆满了各种杂物,大到老式的炼丹炉,小到哄小孩的竹喇叭,皆是应有尽有。

薛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屋里的物件,还未来得及坐下就听付北堂道:“你小子不是人。”

薛遥哑然失笑道:“付前辈,您这么说就过分了吧。”

“哼,少在这里装傻充愣,你知道我的意思。”

付北堂语毕,突然猝不及防地一掌拍向薛遥。薛遥不躲不闪,任凭老头枯瘦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心脉之上。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薛遥笑着问道:“看出什么了吗?前辈。”

付北堂脸色一凛,瞬间撤了掌。他后退了一步诧异地看向自己的掌心,喃喃自语道:“四合印和…关山玉?”

“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付北堂抬起头,眼中早已没有了先前的玩笑之色。

“上辈子是谁已经不重要,这辈子不过是一个无名鬼修。”薛遥在一堆杂物中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找出张圆凳坐下,他抬头望向依旧站在原地的付北堂,道:“付前辈,这四合印您可有办法?”

付北堂这才回过神,往后一跃便坐在了一只五斗柜上:“四合印老夫无法可解,你等着死吧。”

薛遥低头嗤笑了一声,语气之中不无嘲讽:“区区四合印都奈何不了,我瞧您这七圣也不过如此。”

付北堂活到这个岁数,自然不吃激将法这一套。他满不在乎地冷哼了一声,道:“小子,有话就直说。”

薛遥这才站起来到付北堂面前,俯身行了个大礼:“恳请前辈出手,将关山玉从我的心脉之中取出。”

付北堂一愣,忍不住露出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上下打量着薛遥。过了好一会儿,老头才说道:“你应该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还活着吧?”

薛遥老老实实地说:“知道。”

因为关山玉聚灵,殷婆婆当年以玉为载体与将其与心脉相融,这才成功地将薛遥的魂魄稳定在新的躯体中。

付北堂接着说道:“眼下你身中四合印,若失了关山玉,待两印连结时,你应该也知道你会落得什么下场。”

薛遥沉默了片刻,只说了两个字:“知道。”

尽管薛遥已经知道后果,付北堂还是忍不住继续往下说道:“阴阳两印讲究和谐与抗衡,你本就先天不足,若再没有关山玉为基,阴印将落于劣势。来日四合印启,你必死无疑。”

阴印死,阳印生。观照庵的了静师太早就告诉过他这个道理。眼下薛遥尚未放弃寻找破解之法,但他得做好最坏的准备。

万一真的到了最后一步...到时把关山玉留给林晋桓,也算没有辱没这上古神器。

“这便是我要取出关山玉的原因之一。”薛遥看向付北堂,接着说道:“相信付前辈一定有取玉之法。”

付北堂的态度在不知不觉中逐渐缓和了下来,言语中隐隐还带上了劝慰之意:“你还年轻,天赋极高,又有关山玉加持。倘若此番顺利渡过四合印这一劫,道途将无可限量。”

薛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前辈谬赞。”

“就算你侥幸活了下来,关山玉离体之后,你的六魂七魄与rou身将不再完整契合。”付北堂才不管谬不谬赞,继续说道:“以老夫之能虽能平安化解,但你的修为将止步于此,日后再难有突破。只怕你此生难有建树,亦无缘大乘。”

付北堂顿了顿,问薛遥:“尽管如此,你亦无悔?”

古往今来,修为到达化臻之境的修士不计可数,结局却不尽相同,能够跻身大乘的仍是少数。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成败就在短短一瞬。

“上辈子我虽然会点功夫,但到底是个凡人,对得道成仙的心思也就淡些。”薛遥继续道:“况且我志不在此,于我而言远有更重要的事。”

“我当年选择避世不出,正是因为仙门之人已失道心。”说着付北堂看向薛遥:“没想到你这鬼道小子倒是豁达。”

薛遥上前搀住老头,将他领到自己方才收拾出来的圆凳上坐定:“那前辈决定帮还是不帮?”

付北堂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你躺下。”

景澜原以为以薛遥和付北堂这两位一对上就掐的脾性,这谈话应该不会持续很久,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