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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待一会儿。”薛遥抬头看了眼天色,继续说道:“一会儿下雨了我才不在这儿陪你。”

说话间天空中的乌云几经变化,月亮再次从云彩中探出头,昏暗的月光下薛遥看见湖水中央似是出现了一个人影。

薛遥猛地站起身,酒壶顺着他的身体滚落在地上,最后“咕咚”一声掉入湖里。他望着月下的那个黑影,心里茫然地想着:“这酒这么容易上头吗。”

薛遥心里还没想出一个所以然,身体已经先一步踏入湖里。他一边迈步往湖心走去,一边在心里卑微地想道:“这回会是真的吗?”

薛遥的脚步越来越快,心却踌躇不前。他想快点得到答案,又希望美梦可以长一些。他木然地往前走着,视线开始模糊,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被生生撕成几瓣。

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背,薛遥有些茫然地被拽进了一个怀抱,温热的气息随之落在耳畔。

与他胸腔相贴的是活人的心跳。

薛遥抬手攀上那个人的后背,心里漫无边际地想:这湖里的鬼怪最爱骗人。

“林晋桓。”薛遥试探着开口喊了一声。

“阿遥…”

那人的声音有些喑哑。

万千思绪齐齐上涌,薛遥还没来得及理出个所以然,便察觉到勒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蓦然一紧。紧接着怀里的那个人脑袋一歪,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薛遥当下也顾不得想太多,他连忙将人扶起,手忙脚乱地带回了小竹楼。

薛遥没有惊动傅长春,自己动手替林晋桓诊治更衣了一番。幸好他只是气力不济,并无大碍。

忙完这一切之后薛遥将他身上的被子盖好,自己远远地坐在窗前盯着他看了一整夜。

不知不觉间,第一抹晨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昨夜的雨到底是没下成。薛遥像大梦初醒般来到林晋桓的床前,伸手摸了摸床上那人的脸。

经过一夜的冷静,薛遥已经平复了不少。就算这次还是如之前一般是湖里那群魑魅魍魉的把戏,他也自觉不会太过失态。

触手是一片熟悉的温热,薛遥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林晋桓的脸颊,心想:幸好还在。

“摸出什么来了吗。”熟悉的声音响起,床上的林晋桓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望着神游天外的薛遥,不由地笑道:“来,再仔细摸摸是不是真的。”

薛遥机灵了两辈子,这会儿在林晋桓的蛊惑下怕不是昏了头,他当真听话地又伸手摸上了林晋桓的脸颊。

只是下一刻他的手就落入到一个微凉的掌心里,这只手瘦了不少,抓得他有些生疼。

“你…”薛遥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他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怎么来得这么慢。”

林晋桓手上的力道不减,抓着薛遥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前。他略微坐直了些身子,张开手臂拥住了薛遥。

他将下巴靠在薛遥的肩上,闭上眼睛轻声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薛遥强装了一夜的镇定,直到这时才真正有了实感。他抱紧林晋桓,胸腔里那颗游离了多年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处。

半晌之后他才说道:“回来了就好。”

这时林晋桓突然开口道:“还记得你上一次下山的时候,我说过等你回来之后有话要告诉你,你现在还想不想听?”

薛遥垂眼打量着林晋桓露在衣服外的伤痕,他不知道林晋桓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但还是赏脸地点了点头。

林晋桓凑到薛遥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只见薛遥闻言一怔,幽黑的瞳仁里微光流转。这抹微光最终落在嘴角,化为了不可言说的笑意。

林晋桓这话说得既无才子佳人话本里提到的风花雪月,也无曲词歌赋中的画意诗情,甚至还有些耍无赖似的没脸没皮。但这句话不是林晋桓今日突如其来的福至心灵,而是这些年来支撑着他困守在那棺木中的唯一信念。

他深深地望进薛遥的眼底,说道:“现在说这些是晚了些,还望我们薛公子不要嫌弃。”

作者有话要说:

傅长春:指路第二章,阿遥重生后在鬼境里遇到的监魂使。

小林最后和阿遥说了啥:他只和阿遥说,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那些rou麻的情话。

第98章会有时

刺桐接连下了数天暴雨。

善真静立在窗台前,伸手将一只困在水洼中的昆蜉捞起,随手放在一株开得正好的春兰上。

这时,叩门声响起。一个小沙弥推门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师父,戒会时辰已到。”

善真略微颔了颔首,随着小和尚走出了禅房。

善真大师的年纪不大,手腕却比他的师父强硬不少。当年九州仙门联手讨伐了小长安寺大半年,竟无法从他手上讨到半点好处。小长安寺在善真的带领下履险如夷,短短几年内再度跃居北斗。

经与百家仙门的一役后,小长安寺的威望更甚当年。今日举办的不过是寺内的一场普通戒会,仍旧吸引了不少百姓守在道场外守候。

百姓们大清早候在寺外,为的是聆听善真大师讲经。善真大师与他那位深居简出的师父不同,他时常亲自开坛布道,在民间信徒众多

善真到达道场时,小长安寺的僧众已悉数到场。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善真从容地登上戒坛。他身着一身雪白的僧袍,面容肃穆冷峻,目光却慈悲地似能化去人间所有悲苦。

新落发的弟子在坛下跪成一圈,静候善真大师给他们传戒。戒会过后,他们便正式拜入小长安寺,自此晨钟暮鼓,斩断前尘。

经过一轮复杂的问戒之后,善真手持戒尺,带领着众人唱念“皈依偈”。万众的唱念声惊动了一只停在佛像上休憩的麻雀,麻雀扑棱着翅膀,眨眼间就飞至天际。

善真的目光随着振翅高飞的鸟儿飘远,最终不知落向何方。

迦楼山下,延清仪态全无地蹲在田间,一脸愁眉不展。晋仪向来心宽,她cao着手站在一旁,仍旧是一副万事不上心的样子。

今日二人都做生意人打扮,看上去像是一对地主富农家的兄妹。

延清一介书生,掌管九天门后却像是钻进了钱眼里,什么买卖都能掺和上一脚。九天门人在他的带领下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家财万贯的好处,也不那么热衷于行凶作恶了,上上下下每天就琢磨着怎么投机倒把广开财路。

几名庄稼汉围绕在田埂周围,犹豫踟蹰着不敢上前。半晌之后,一名老汉才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来到在延清面前,壮着胆子道:“东家,今年闹蝗灾,地里实在是颗粒无收…”

延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站起身来。老汉所言非虚,眼下目光所及之处已被蝗虫啃食地一片狼藉,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