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舔就舔到底

    陈之陶，终究不是非他不可的。

    不管是时间还是距离，哪一样都经不起考验。

    他能获得今日的境地，已经殊为不易，每一步都印证了，他不贴在她身边实时刷存在感，他们根本不可能继续。

    感情不是非黑即白的，人和人的关系也不是只有一种可能。这一点，沈加焉就比陈之陶温和很多。

    他们可以是情侣，可以是朋友，同学，哪怕是校友。

    只要不是见不到面的网友。

    他不会演什么深情男主角，那么放心地消失掉，然后等一个缥缈的期限，重温过往。

    他演不了，现实也不允许他去赌。

    “我不跟她在一起，是给她家里一个交代，但是我喜欢她，我每天都要看见她。”

    “现在用舔狗形容你，我都觉得狗还是不够亲人。”

    王晨对着他戏谑。

    “滚、蛋。”

    沈加焉脸色不阴不晴，不浓不淡，把矿泉水墩在一边。

    “老子要不当初就不会去招惹，要舔就舔到底。”

    舔到一半不舔了，他妈的，狗都不如。

    啪嗒啪嗒的汗珠往地板上落，他撩起背心把半张脸都盖住，汗水洇湿的面积在一点点扩张。

    王晨默默掏出烟盒来，抽出一支碰了碰他的手臂，“抽根。”

    沈加焉脸埋在背心里，用力摇了摇头，“室内，别没素质。”

    他起身向外走，把背心兜头脱掉，充满咸味液体的球衣在他手里倒换着攥成一团，路过门口的垃圾桶，重摔了进去。

    垃圾桶的盖子翻上翻下，来来回回晃了很久。

    沈加焉主动换了隔壁的平行班，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陈之陶能跟父母讲条件的一个筹码。

    反正陈之陶和父母谈妥了，准确地说是表姐帮她谈妥了。整件事，陈之陶和父母之间基本没有交流。

    陈之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又什么都没变，在家里，父母再没有提过一个字，只是爸爸不管多忙都每天接送她了。

    学校里，朋友们也对他俩的关系闭口不提。

    她和沈加焉的交集，好像只剩下校园里碰到时的点头一笑，理科的全年级排行榜上不远的距离。

    他们成了最普通，最简单的点头之交。

    怎么会有一个人，能让陈之陶觉得，和他恋爱或是分手，都这么舒服、自然。

    沈加焉没在学校附近住了，陈之陶有时候能碰到早上送他来的车，有时候碰不到。碰不到的时候，一般情况都是他迟到了。因为有几次都是下了早读，她才看见沈加焉闲庭信步地经过他们班，推开隔壁班的门。

    他还是那么轻松、那么随意，也没受到什么挫折，至少陈之陶这么认为。

    高三的日程安排得足够紧凑，陈之陶很努力，她要用这段时间给自己一个交代，也告诉爸妈，她真的可以不被影响。

    沈加焉的成绩依然在她前面。

    以前在学习上被他压着，总觉得不服气，现在她从心底里替他高兴。

    他们就像负重的结伴旅人，即使她跟得有点吃力，也从来不怕前面的人，会扔下她跑掉。

    他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也很好，很舒服、很自然。

    他还是一样的开朗会为人，在新的班里也一样结交了几个走得很近的好朋友，只是他不怎么爱玩了。

    印象里，那段时间陈之陶只在体育馆里见过他一两次。

    春节来了。

    只不过这个短暂的假期格外像进水前猛吸进肚子里的一口气。

    年初二下午，陈之陶在姥姥家，接到了沈加焉小姨的电话。

    她找了间卧室藏进去，按了接听，“小姨……嗯jiejie，新年好。”

    “桃子，有点打扰你了。”

    “嗯？”陈之陶听小姨的语气不太对，预感像是发生什么事了。

    “焉焉去找过你吗？”

    “没有啊，怎么了？”

    看来事情跟沈加焉有关系了，陈之陶捏着手机的手指开始发白。

    “他要是去找你，你给我打电话，我去把他拽回来。他们家这阵子一直不太清净，我听说他有几天没回家了，现在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了。”

    “啊？他，他怎么回事？小姨，你直接告诉我吧。”

    小姨思索了一阵，还是开口。

    “他爸跟后妈闹离婚，已经有半年了吧，他一直想帮着撮合，但是肯定没什么效果……大家都是独立的人，谁又能管得了谁的事呢，况且那一大家子纷繁复杂的，他管不了那么多的。其他的我这当姨的就不清楚了，也不是很关心，我只是挺担心他的。”

    陈之陶静静地听，指尖有些发软了。

    “他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什么都不在意，其实他心事也挺重的。沈加焉从小做什么事，也不像你看到的那么轻松……”

    陈之陶觉得心口有块石头堵住了，梗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