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6、你想下去,殉葬

    

486、你想下去,殉葬?



    晚上的水池运气不好会腐人蚀骨,那白天呢,赫墨拉捡来一截树枝,扔在比昨日水位低了一半的水池,瞧树枝渐渐沉了底,没有异样,又扔了几朵顺手摘的花,漂浮在水面上,还是安然无恙。

    她站在池边,观察了好一会儿,深呼吸一口气,蹲下去,伸出一条腿,鞋面点了点水面,荡出波纹,跟昨日一样,缓缓爬了下去,不忘勾来空水桶,再次一跃而下。

    扑通一声,荡起巨大的水花,赫墨拉又一次以较为惨烈的方式,摔在了厚实的地毯上,果然可以进来。她龇牙咧嘴地揉着膝盖,带着一点点狼狈,爬起来。再摔几次,她这膝盖怕是要废了,好在女仆裙厚,起了缓冲,没有昨日那般疼。

    花园里品酒赏美景的两人,同时感应到大公爵房间的动向。贵族出声的弗洛尔小姐,轻柔地摇晃杯中红酒,莞尔一笑,“原来公爵夫人对大公爵还挺恩爱,一而再三地寻找自己的丈夫。”

    伯爵喝空了高脚杯中的葡萄酒,感叹:“是啊!令人动容。”

    弗洛尔掩嘴,笑得矜持。

    水桶的“哐当”声,砸响在门窗关得严实的屋里,来回传荡,沉睡许久的大公爵蓬托斯被吵醒,缓缓转头,望向声源,见到了一张疼到微扭曲的小脸、嘶嘶叫起身的赫墨拉,呼出没了平时威压的气息,平静问:“你来做什么?”

    吓得她一抬头,对上了大公爵的注视,揉膝盖的手指一僵,一时慌乱,快速转动脑子,支吾两下,才回道:“额……额……,我有点担心你。”

    “回去吧,别来了。”

    那可不大行!虽然她不知道原主为什么想杀他,但她现在有任务,不过在从大公爵的声音中透出的叹息里,记忆封锁的她,读出一分怜悯。

    “你想在我死后,给我陪葬吗?”

    “啊?”赫墨拉手脚瞬间不疼了,冻得僵僵的,头皮冷到哆嗦,大哥,一句话怎么可以说得如此惊悚又随意。

    不过同时惊疑地反过应来,她想杀人的计划被看透了?魔族这么恐怖?

    “你会死?为什么?”她强压下被看透的猜测,半傻半愣愣问。

    “原来不是给我陪葬的。”大公爵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吃力地抬起手,说:“都是命中注定的,过来。”

    不知怎么,她愣愣地过去了,被大公爵轻轻握住手腕,力道比昨日轻许多,“命中注定……什么?”

    “哭吧,这样,我也能死得体面一点。”他淡淡道。

    “啊?”虽说……虽说……她要完成原主任务,这次来本想再试探搜集一点线索,只是现在……事情发展超出了她的想象。

    “就像你来古堡的第一天那样,哭就好了。”

    “我……,你自己不救一下自己吗?就这样等死?你……你好歹是大公爵!”

    蓬托斯笑得虚弱,摇头,“没有意义,这儿不是真实的,我按部就班走了这么多年,够累了。”

    赫墨拉:!!!

    她空着的右手突然拿起床头的花瓶,用力一把砸碎在地上,但……下一秒,花瓶复旧如新。

    “原来你也知道!要不要做我的陪葬夫人?”蓬托斯惊喜地握紧黑发少女的手腕。

    赫墨拉认真地摇头拒绝。

    大公爵精神气一下萎蔫,双唇苦涩地上扬,缓缓叹:“可惜了,不要恨我把你带入古堡,我身不由己。”

    “不要恨我让你干苦力活,我受制于命。”

    “不要恨我置之不顾,我是公爵,却无能为力。”

    毫无征兆地,她心底忽然涌起强烈的心酸,水汽涌上了眼眶,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来,滚在了大公爵的手背上。

    本就有3个交叠的暗色斑痕旁,一瞬间又接连腐蚀出几个黑色的大圆斑,大公爵突兀间,冷汗直冒,身体冻得发抖,逐渐握不住少女的手。

    眼泪汹涌地停不下来,原身的委屈顷刻间爆发。赫墨拉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在她来之前的画面,原身好歹一个人类大小姐,在古堡私底下如何被女仆们侮辱、谩骂、故意排挤、制造困难,连吃饱饭都成了难题。

    也眼瞧着大公爵气息式微,而后彻底消散。

    “恭喜任务者完成任务,奖励50积分。”

    抹掉眼角的泪,望着床上真正安详入睡的男人,止不住悲伤,这个世界如果是虚假的,那意识到这些的画中人,是永无止境的痛苦吗?

    一刹那,脑中意识混乱,脚步忽而向后踉跄一步,摔倒在草地上。又是如此,她再一次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地面上。

    水池旁,一头双耳耷拉的大狗卧在那儿,她起身好奇又一股莫名的感觉指引她,走上前。靠近了,才发现它背上的白色花纹是模糊的波浪,而大狗的鼻梁之上,双眼之间,有一张缩小版的人脸,赫然是被系统宣布死亡的蓬托斯。

    这头大狗奄奄一息,连眼皮都掀不开,是蓬托斯?

    “你再往前走一步,是想下去,殉葬吗?”

    少女的背后,传来暗透怒意的男声,她顿住身形,掩不去伤心,带着一丝愁容,迟钝转身,她第一次见到厄洛斯伯爵生气的模样,两次在水池见到他,把他从房间里带出来的人,是他?

    赫墨拉不解又糊涂地陈述:“这头狗……好像要死了。”

    “惹了一头魔兽,忘记了,现在又要再惹一头,你是圣母吗?”厄洛斯嘲讽道,说话带着尖锐的刺。

    圣母是这个小世界,教廷里最善良纯洁的女人,但在魔族口中并不是一个好词。

    “我……”,她有一点委屈,微微低首,觉得自己无辜,指向那头快咽气的狗,说:“他,可能是你哥哥!”

    “你想让他活过来?”

    这对兄弟有很大的矛盾,赫墨拉没有接话。

    厄洛斯自顾自说,“要救他也可以,除非让我去死。”

    池边的大黑狗,忽然发出一声悲鸣,望向自己的弟弟。

    厄洛斯面无表情,对将死之人道:“大哥,你占了我的东西,该还我了。”

    毛色逐渐枯萎的大狗,最终合上了眼皮。

    赫墨拉站在两人之间,顿时无措,又莫名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