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情人节

    林稚读大学时，她舅舅的生意资不抵债破产，带着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舅舅锒铛入狱，和他有关系的人也被牵扯其中，几个家庭因此遭到沉重打击。那时林稚在京城读大学的林稚从不知晓其中还有这些弯弯绕绕。

    穿越后的世界，一点一点向林稚剖开它本来的面目。林稚很想跳出去把自己知道的后续一五一十告诉舅妈，可是接下来的后果她也无法承受。

    她大概率会被大家当成过年时扫兴的人吧，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话。而且世人都知道赌徒最坏的结果，可嗜赌成性的人面临欲望的深渊依旧会毫不迟疑的堕落。

    林稚想或许这也是李沐泽早就知道自己穿越了，但是他一直避而不谈的原因。深深的无力感堆积在林稚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仿佛溺水的人，在水里浮沉，孤立无援连一根浮木也无可依靠。

    叮，林稚的微信提示音响了，李沐泽向水里的她伸出双手。

    “小年快乐，小稚有没有想我”

    林稚哭着给李沐泽拨过去电话，电话那边的李沐泽有些震惊，这还是林稚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听着林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沐泽拿起钥匙就往林稚家赶。

    林稚家的大人都在懊恼大人们的事，无人在意举着手机情绪糟糕的林稚，李沐泽来得很快，林稚低头破涕为笑。天寒地冻的，这人只穿了双棉拖鞋就急匆匆赶来她身边。

    小区门口有一颗大树，年纪比林稚还大，冬天到了树叶都落光了，枝干也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可人们对它饱有信心，这棵粗壮的树会年复一年守护着这座城市。林稚在这棵树下和李沐泽拥抱，他跑得太快，林稚在他怀里还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他胸膛一鼓一鼓的，像刚从水面浮出亟需氧气滋养的小鱼儿。

    林稚觉得自己果然和浪漫绝缘，她从难过的情绪走出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来得这么快，没有把鞋子跑掉吧？”

    李沐泽无可奈何地用指节刮过林稚的鼻梁，“拿你没办法，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伤心到哭鼻子。”

    三言两语很难讲清楚她心中的波涛汹涌，林稚洞若观火把自己的结论告诉了李沐泽，“我就是突然间觉得穿越回十几岁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快乐，大家都有秘密，除了我。我想拯救所有人，可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说完林稚有些自暴自弃的垂下头，盯着李沐泽脚上的鲨鱼拖鞋发愣。

    这还是林稚第一次把穿越这个词摆在明面上，李沐泽很兴奋，这几个月他们经历的一切都仿佛梦境一样虚幻，此刻林稚的烦恼向他昭示这一切都是真的。

    “事物本来就是具有多面性的，人生体验大多也都偏向于主观，重来一次才会观察到更多角度。这是好事，说明我们小稚成长了，已经拥有不同的眼光了。”

    说完这番话李沐泽双手虚虚扶着林稚的下巴，“更何况，如果不是重来一次，我也很难这样站在小稚面前。”

    一月底的哈尔滨和春天毫无关联，可林稚清晰感受到自己心中的蝴蝶穿越那个无眠的凌晨飞到了她和李沐泽身边。

    内心的天平毫无征兆的向李沐泽倾斜，他恰好是沿着她的断壁残垣出现的无可置疑的正确答案。

    *

    一整个春节林稚都在和李沐泽打电话补课之中度过，以至于元宵节亲眼见到李沐泽时他还没有讲话，林稚就开始犯困。

    “李沐泽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你长得好像数学公式。”李沐泽不可思议的挑挑眉，“我还以为你看到我会很欢喜，小稚眼里我不好看吗？”

    啊呸，这个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林稚有意气他，“可是我和陆琪琪一致认为谢阳是一中最帅的男生。”李沐泽拉着林稚的手紧了紧，“能在情人节亲耳听到小稚夸别的男人帅，我也真是三生有幸。”

    林稚思维跳脱，很快想到困惑她很久的陆琪琪和谢阳之间的事。李沐泽一定比她知道的更多。

    面对林稚的疑问，李沐泽错愕到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沉默良久，林稚晃着他的手臂撒娇。

    “你都二十六岁了，还吃小孩的醋吗？”

    李沐泽没再直视林稚求知若渴的双眼，“在我们经历过的人生中，陆琪琪帮过谢阳，谢阳帮过陆琪琪，谢阳心里应该有陆琪琪吧，剩下的我也不知道了。”

    “那我们会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一切吗？你又是怎么回来的？”支起耳朵的李沐泽好像只听到了第二个问题。

    “我躺在小稚的床上回味，然后就回来了。”

    夜幕中，林稚的脸刷的红了，果然和色情狂魔不能探讨什么深刻的问题，他总有办法不动声色的发情。

    牵手漫步的两个人很快走到了中央大街的尽头，元宵节在中央大街看烟花是哈尔滨人的浪漫传统，疲于奔命的林稚已经好几年没有过这样舒心的时刻。林稚站在雕塑旁抢到了最佳观赏地，扭头发现李沐泽正一脸珍重的盯着她的脸。

    林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切照旧呀，李沐泽这样怪吓人的，人潮攒动，他眼里只有自己，心无旁骛。

    烟花燃放的那一刻，周围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林稚目不转睛地盯着映在摩天轮上方的烟花盛典，蓝色和黄色梦幻般交织在天际。

    李沐泽就在这时从背后抱住了林稚，他好像在说些什么，人声鼎沸，林稚连自己的声音都不能真切感知到。

    李沐泽左手捂住林稚的左耳，凑在她的右耳说道，“小稚，我喜欢你，希望我们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

    林稚转身，看向身后眼含泪光的男人，他等这一刻期待了多久呢？林稚不敢细想。

    已经分不清楚是谁先主动，等林稚反应过来，两人的唇已经紧紧贴在一起，这是个不含情欲的吻。两人青涩的就好像第一次接吻，林稚嗅到了李沐泽须后水的轻薄皂味，李沐泽的手搭在林稚腰间，林稚被激得有些发痒，两人依依不舍分开了彼此。

    回程的路上林稚心不在焉，李沐泽朝她口袋里塞了一个东西后不经意问她在想什么，头脑不清楚的林稚直接脱口而出，“你的嘴巴好软。”

    林稚还真是可爱得李沐泽招架不住，他摸着林稚的头在她额头上浅浅一吻，“小稚情人节快乐，礼物放你口袋里了，回家打开看看。”

    林稚迫不及待直接打开了李沐泽的礼物，居然是一张银行卡。

    林稚无法确切描述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庆幸还是失落，“我还以为你要给我塞一盒避孕套。怎么突然送一张银行卡呀，好奇怪的。”

    李沐泽依旧是只回答自己想回答的那个问题，他凑在林稚耳边低声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小稚在暗示我什么？”

    林稚跺了跺脚，要命，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在自己耳边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