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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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息见景借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赶紧冲门外大喊,让江离把东西放在门口,然后带领所有侍卫退远。 她将怀中少年轻轻托起,移到床铺上平躺。 景借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被子,可刚一离开女孩的怀抱身体便冷得开始打寒战。他盯着她衣摆上被蹭到的大块暗黄污渍,眸子里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暗流涌动。 念息将门打开一条缝,确定四周无人才放心出去,将热水和熬好的药端了进来。 她刚一靠近床榻,就见那人又冷得开始发抖,腹部的绞痛也略加重了些,于是下意识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已经有些发烫。 “我拿热毛巾给你敷会儿肚子,这样会舒服一些。” “扶孤...去浴池...”那人推开她的手,挣扎着就要坐起,可头刚离开枕头便两眼一抹黑,无力地又倒了回去。 “你看,这回可不是我要拦你,是你自己的身体不同意。”念息用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苦口婆心地劝道。 景借深吸一口气,不知是在和谁较劲,猛地蓄力将上身抬起。由于体位变化过快,他眼前顿时天旋地转,整个身体如烂泥般向外倒去,千钧一发间被念息稳稳接住。 “好好好,就算现在去浴池,也得先在这简单擦洗一下,不然泡不干净的。”她看眼前之人倔得像头牛似的,头疼地扶了扶额,只能由着他来。 念息有些忐忑地把包裹在他身上的被子打开,黑色的长袍赫然显露,一股浓烈的恶臭也随之飘散开来。仅是最外层都已浸满粪液,可想而知底下是怎样的污秽狼藉。 景借的拳头骤然捏紧,周身翻滚着癫狂至极的暴戾。他猛地抬头,眸子里隐约透出骇人的猩红,身体也随着暴怒微微颤抖。 “那个...你要是心里不舒服的话,我把毛巾和热水放在这里,你自己弄行吧?”念息见这人恐怖的自尊心已经爆发到快要失控的地步,赶紧识趣地把毛巾塞到他手上,准备溜之大吉。 刚一转身,景借突然抬起胳膊,一瞬间四五个影卫便齐刷刷挡在她面前,步步逼近。 念息见状面色微怒,厉声对他说道:“我几次三番救你,你便是这般回应吗?” 景借此刻已是杀红了眼,没有半分理智,那一排影卫也逼得越来越近。 念息暗骂一声,随即隐去身形,快速移动到他们背后逐个击倒。影卫刚一倒下,便迅速化为黑影,消失在空气中。 她顿时愣住,这魔胎的影卫竟不是人,怎么会这样! “陛下,陛下...景借!”她立马现出身形,迅速回到景借身边,可无论她怎么喊,那人却像是听不见般,也没有丝毫反应。 “杀...杀...给孤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嘴里反反复复地呢喃着相同的字眼。 念息感到腹部绞痛瞬间加重不少,刚一抬头便见前方再次出现一排影卫。 “陛下,快醒醒,陛下!”推搡间,她发现那人下身一直仍在往外泄出秽物,自影卫被召出后便泄得更加厉害,这会儿已经闻见浓烈的血腥味。 她心里一紧,往他身下一摸,竟沾了一手的血。之前以为只是腹泻,所以没仔细检查泄出的秽物,见血后念息瞬间警觉,掀开他的衣袍后,腥臭的软便中分明夹带着蛊虫的尸体。 “是魇蛊。”她见影卫已经快到跟前,赶紧先隐去身形将他们放倒,待黑影消散后再迅速跑回景借身边。 不出所料的话,很快又会出现新一排影卫,蛊虫的蚕食也会更进一级,直到他的生命被完全消耗殆尽。这种蛊以人心深处最恐惧最抗拒的情绪为引,估计是方才景借见到自己身体残败,满身污秽之时的暴怒将其激化,使他沉浸在梦魇中无可自拔。 念息现在使不出自身灵力,不能用灵术压制蛊虫,唯一的出路只有引导他破除梦魇,等蛊虫失去活力进入休眠后再想解蛊之法。 可是她甚至不知道景借的梦魇到底是什么,更别谈如何同他建立联系。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一把将人横着抱进怀里,把他的头紧紧按到胸口上贴着,轻轻摩挲着那张苍白凹陷的脸。 “杀...杀...都...去死...”那人双目呆滞,嘴里依旧不断重复着杀戮的字眼。 “陛下,快醒醒,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你睁开眼看看!” 推搡间,影卫又已经到了跟前,念息将他们击散后,明显感到怀中那副瘫软的身躯瞬间变凉了几分,她的衣衫也已被不断涌出的黑血浸透。 腹部传来的阵阵绞痛愈发猛烈,她疼得满头冷汗,闭着眼几乎喘不上气。 “怎么办啊...”每击溃一轮影卫,景借的身体便会被蚕食得更深一层,目测他现在的情况,已然经不起再度消耗。 无论念息如何推搡叫嚷,怀中那具身体如同被隔绝了五感般,毫无反应。更何况她根本不知他梦魇为何,凭空猜测的安慰之词起不到半分作用。 影卫越来越近,人样的身形周围散发出缕缕黑烟,眼眸中闪烁着猩红的血光。这是梦魇的产物,景借已不是他们的主人,而是猎物。 女孩咬了咬牙,既不能出手攻击,身后也已无路可退。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目光看向大殿里遍地横死的宫人,看向那殷红刺眼的血泊,看向污秽中逐渐化为黑水的蛊虫,颤抖着闭上双眼。 影卫的气息已经尽在咫尺,再睁眼时,念息的眸中已无恐惧,只剩一片清明。她翻身将那陷入梦魇的少年帝王压在身下,用身体将他与外界的黑气阻挡开,伸手遮住他的眼睛。 影卫一拥而上,无声无息地尽情撕扯她的血rou。疼痛如大山般压来,女孩脸上青筋暴起,却无一丝要逃离的念头。 鲜红的血液很快浸透了那沾满污秽的粗麻衣衫,冒着热气的血顺着脖颈一滴滴掉落在景借苍白的脸颊,荡漾开殷红的血花。 念息已经痛到麻木,眸中的光芒越来越暗,却还是强打精神,用袖口一点点擦掉少年脸上的血污。 “师父,我真的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