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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剑(清水剧情

    白晨从床上跌落到冰冷的地面,那样难免会让身上磕出一些痕迹,会很痛的。

    她知道自己昨晚是梦见了什么的,隐隐约约记得在一座塔,她被一些奇怪的木雕追着撕咬,绝对称得上是噩梦。

    她此刻醒了,身体却动弹得艰难,勉强将自己沉重的身体从床上撑起,结果下榻的时候似乎还碰倒了什么。

    一把剑,叮叮当当摔倒在地面上,剑刃与剑鞘相碰,声音很大,并且刺耳。

    这是周晓宁留给她的剑,老化得有些严重,但不仔细去分辨的话,做工倒是很精致。剑柄雕刻着鸾凤与麒麟的纹样,剑身镶着透彻的玉石,剑鞘更是刻上了许多繁复精致的图样,也不仅仅是鸾凤与麒麟了。

    拿去匠铺保养一两次,也许就能恢复光洁如新的模样,再拿到商行去拍卖,指不定能拍下不少银子。

    但周晓宁似乎没说过白晨能自己处置这把剑,她也拿不出多少钱去保养它,于是也就这么搁置了,没怎么去理会。

    可自从她帮周晓宁看管这把老剑,就开始频频做梦,做一些怪梦。

    这些天下来她的梦越发清晰奇怪,但大同小异,也都是被困在某个密闭空间,被一些怪物追赶,只是昨晚的梦她似乎是成功将那些木兽祛除了。

    梦里的塔是什么地方?木兽又是什么?

    白晨不清楚,只是稍加思考,便头痛欲裂,她只觉得这样实在不寻常,早先也找过郎中看看,但都说她无碍。

    她不再胡思乱想了,推开窗,日光毒辣,似乎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辰。

    今日并非休沐日,她还需要去画社上工,否则今日便结不了工钱,她还要饿上一顿。只是现在这个时辰,她早就是迟到了的,去了也不免挨上老板的一顿怒骂。

    可挨骂也总比没钱来得痛快,白晨想着,拿上那把剑器别在腰间,有些气馁地从家中出发了。

    这个时辰街市已然很热闹,四处是进城来赶集的农户,一些饭店也敞着大门,八方飘着菜香。

    这么一个显得阴沉沉的姑娘走在市上,却也得不到什么关心的,往日有些懂行的商人家会拦着问她腰间这把剑的价,似乎是想买下,白晨确实心动过几个瞬间,但一想到周晓宁也全都放弃了。

    周晓宁算是她半个父亲,也是教导她作画作法的老师。良心驱使白晨不去做一些对不起他的事。

    包括保管好这把留与她的老剑。

    今日这些商家未曾拦下她,至少是少了些麻烦,白晨也便无所谓了。

    到画社的路途之中,她隐约注意到了一个人,看身形应当是位高大的青年男子,身披斗篷,但并不曾把五官遮挡住。

    他也注意到了什么似的,转头望向这边,白晨的方向,他们之间,有一瞬间的对视。

    白晨有些记不清那人的五官是什么模样了,因为在看见的那瞬间,便头痛欲裂,她即刻闭眼转移了视线。

    太阳xue还在鼓动,那种灼烧的疼痛并非是幻觉,也并不飘渺。白晨再度回头去寻找那青年,那个人却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了。

    无影无踪,人真的能离开得这么迅速么?

    白晨很疑惑,却怎样也想不通,想着画社那边的工作似乎更要紧,只能加快脚步赶向那边,把这个神秘的青年抛之脑后。

    来到街角巷内一家画社,牌匾锈迹斑斑的,上面刻了什么字也看不真切,室内倒还有些风雅的韵味,飘出茶香。

    这就是她上工的地方,她往日就在这地方临摹别人的画作,赚些工钱来糊口。

    她是个做假货的,但也不过为别人打散工。白晨上前去敲敲门柄,过了一会儿吱吱呀呀开了条门缝。她推门而入,老板正坐在厅中喝茶,看似平静,抓着茶杯的手掌却用了不小的力气。

    手背的青筋绷得很紧便是证明,白晨几乎开始害怕老板生气得会不会打人了。

    “老板,我……”

    “迟到了,还是之前那个理由?做了噩梦,鬼压床?在床上瘫了一个上午——是这样么?”

    他抿了口茶,话语却有些咄咄逼人。

    “涂山老板明鉴。”

    被他说中了,几乎是一字不差。这个月白晨已经不止一次拿这个理由搪塞自己迟到的事实,虽说是事实,但说多了,别人总归会拿你这些理由当作是戏弄人的谎话。

    她老板当然也不例外了,那人又不是傻子。

    涂山老板又抿了一口手中的香茗,原本红润的唇色似乎是有些发白。

    即便脸色有些难看,不妨碍坐在厅内的这个男子与这四周形成一幅似梦似幻的画卷。

    因为涂山的脸很美,眼尾上挑而晕红,双眸熠熠而有神,薄唇而显情淡,肤色白净却不失红润。却还看得出这是个男子,大约是体型和声音的缘故。

    青丘涂山九尾狐,这个姓多少有些典故,涂山老板人长的白净漂亮,多少客人来画社进货时在背后议论过老板那张漂亮的脸蛋。

    都是男性,却为老板冠以一所谓“娘娘腔”的名号。大家自是清楚青丘涂山的典故,老板多多少少会被这些别人戏称为“男狐狸精”,这样毫不掩饰的恶意,还是以稀少为贵吧。

    可涂山老板却是无所谓一般的,每每遇上这些“讽刺”,不过抬眉颔首,嘴角也是上扬,仿佛从不在乎。

    老jian商就是如此,被人嘲了,于是就坐地起价,五两银抬升八两,百两银抬成千两。是的,他毕竟是个商人,白晨这个月在这儿侃侃画了两三幅,她的工钱不保。

    “不,老板我还能把画给补齐,我家中没什么储蓄,您要是不结工钱,我可……”

    涂山挥挥手叫停了白晨的诉苦,他注意到了面前这姑娘别在腰间的剑器。

    rou眼看去确实老化得有些严重,但不失为一件宝贝,往前白晨带这把剑来上工,他未曾多加注意,现在看得细了些,有些好奇。

    这宝贝他应当是曾经在某处见过,只是时间久远,他忘事忘得有些严重。

    “把剑给我看看。”

    “啊?这,这不行,这是别人拖我保管的。”

    “我可不要你这小姑娘的东西,我只看看,马上还你。”

    白晨想了想,将剑递到涂山手中。他轻轻将剑刃拔出,看了看上边刻写的篆体字。

    “您认识这两个字么?”

    “璇玑。”

    “……北斗魁四星为璇玑,刻在剑上是什么意思?”

    涂山将剑收回鞘中,摇了摇头。“印象不深刻了,这东西很是宝贵,能为你祛除邪崇,你以后常将它带在身旁,莫要乱放。”

    “避邪保运么?我师父也常这么说,但晚上只要与它同处一室,我就不停地做着怪梦。”

    白晨轻轻摩挲着手中长剑。

    “不是驱邪么?”她自心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