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还是没见着
小姑娘不想听我埋怨他们家少爷，扭头打开窗子，漏了点小缝，灌进一些新鲜的空气。 这里是在山里，入夜了比山下冷是常识。 既然我不愿意燃碳火，为难之下，小姑娘害羞的问我：“要不要……” “我们俩晚上一起睡吧！” 我接过她的话，开玩笑！荒山野岭！你让我一个人睡我还不干呢！ “那我就睡在您脚边给您捂脚。” 她打来水替我脱去衣物清洗，沾了雨的头发也帮我打水洗净，最后递来一套干净的衣物替我换上，处处体贴，处处在意。 看那衣服工艺不是常人所用，乃是苏绣，不禁怀疑李洛风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女人。 小姑娘见我又愣神，轻轻的拿梳子替我梳开打结的长发：“小姐，你又在想什么？” 我：“……” 我自然不好意思告诉她我在吃味李洛风的诸多女人，毕竟她也是其中之一。 小姑娘的杏眼突然一瞪：“哦！这衣服！这衣服是少爷本就给你准备的。小姐可别误会。” “他怎么知道我要来这里？” 我才不相信，这丫头，就知道给他家少爷说好话。 “少爷不知道，”她笑笑：“少爷说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衣服上的花是我绣的，你不喜欢？” 想不到她竟然有这样的手艺，苏绣工艺复杂难学，又考验绣娘耐心，绝不是等闲之辈轻易能学会的。 我瞬间觉得我那些琴棋书画的爱好通通都是我哥所说的花架子，连为李洛风缝一双鞋子都不能，呸！谁又要为他缝了？请这个丫头当通房明摆着就是要气我。 “不梳了，不梳了！” 我像个被邻家小姑娘比下去的小受气包，一个探身从床沿上钻进被里。 我没好气看小姑娘一眼：“你睡外边，我睡里边。” 她点点头，显然不明白哪里惹到了我，只是和她之前说的一样，轻轻的在被子里捉住了我的脚。 我的脚其实被她端来的热水泡的发烫根本无需她继续捂住，但她的一双手比豆腐还嫩，一旦被握住，神仙来打，我也绝不想抽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桃儿。是少爷取的。” 还挺好听，不过像个小名。 我继续问了许多，也许是很久没有在陌生的床上睡过，我竟然有些择床，感觉自己振奋无比。 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感觉此刻提出来没那么突兀了之后，我的问题才从小桃儿身上渐渐转移至李洛风。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小时候我们曾住在一起，他几乎每天都在生病，人也懒洋洋的没精神，除此之外，我都忘了干净。 小桃儿答：“少爷是个温柔的人，他从不对人生气，待下人也好，总是一副笑脸，就是时常生病，在昏睡，出不了屋子。” 那多没趣。我顿时对李洛风失去了所有兴趣。 见我没说话，小桃儿才又补充：“不过，在少爷清醒的时候，时常画画，画您的小像，各式各样，我猜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想您。” “这叫什么话？”我被小桃儿说的害羞。 不过李洛风等我嫁过去为他续命，他不想我想谁？ 我又补充：“他想我是应该的！” “嗯。”小桃儿那边好久才回应：“夜已深了，小姐，睡吧。” “嗯。” 我睡不着，但我知道，这个话题她已不想再聊下去。 第二日晨起，我在一股花香中渐渐清醒。 我不爱做梦，昨夜却难得梦到李洛风，还是小时候我遇见他时的模样，白衣束发，拿着一卷经书，躺在摇椅上慢慢的读。 我走过去拍他，突然大叫：“嘿！短命鬼！你在这儿干嘛？” “如蕴？你早。” 他只是礼貌又疏远的冲我微笑，他从不对我生气。 “今日天气不错，我晨起习早课，你来架子下锻炼？” 我没好气的白他：“我们家不是所有人都锻炼，我不是我哥，你呢？准备做和尚？天天都念经！” 李洛风似乎不明白念经有什么不好：“读这个可以平心静气，我的心不太好，大夫说这有助于我静心。” 我听说过他的病，和他的心脏有关，与我无心的传言相反，他有心，但只有一颗坏心。 看在他不生气我叫他短命鬼，一大早还和我打招呼的份上，我轻轻走去他身边。 “如蕴。” 他温柔的唤我，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只有在看向我的时候比任何时候都亮一点。 我被他盯得害羞，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以后会嫁给他了。 我轻轻的把手搭在他的心口，认真的盯着他。听那些总在我耳边絮叨的人说，这样会让他感觉好一点。 李洛风的脸蛋很快红了，放下书卷，把他的手搭在我的手上。他的手比我的大很多，暖暖的，有点像我哥哥。 我害羞的要抽出来，他一下就慌了，一下子坐直，攥紧我：“如蕴！别走……” 他叫我名字的时候，总是格外柔情。 于是我真的走不了了。 “你……感觉好些么？你的心跳的好快，是不是又发病了？” 我有点担心，因为他发病的时间总是不固定，有时候和他说着说着，我这边还兴奋的不行呢，他那边就睡着了。 李洛风轻轻的点点头，缓缓的松开我，他笑：“谢谢你，真的好很多。” 梦到这里。 我醒了。 小桃儿站在床头静静的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抬眼就看见她递来的帕子。与我只有一掌距离。 她笑笑：“小姐。你醒了？快去洗洗脸，今日天气正好的，要去家里见少爷吗？” “唔……” 我脑袋晕晕乎乎的，还陷在那个梦里。 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好顺着她的话说：“去……吧。” 阳光透着窗子爬进来，山里的空气清新，比山下好很多。我看向有光的那里，愣了愣神，好半天才感觉舒服很多。 “什么味道？” 我总感觉屋子里的味道和昨夜不同了。 “是花。” 小桃儿甜甜的说，拿来床头插在瓶子里的花给我看。 她果然机灵，听我说花摘下来不好，又知道我喜欢，她干脆在屋里移栽了一朵。 我有点感动，眼见她眼里流光百转，我知道，她一定想李洛风了。 我郑重的收拾了一番，跟着小桃儿去了祖祠那边。 祖祠并不止小桃儿一个人在守，只算昨日为我开门的壮汉就有两个，每日还有和尚在这里诵经，可以说和一座寺庙的规模差不多。 车夫自然也有，小桃儿与那人交流好，他便赶着马车送我们上路。 和我之前花钱雇的那个赶车的大哥不同，这位车夫沉默很多，一路上小桃儿都在与我讲李家的规矩和需要注意到地方，他从不插嘴，只是有些规矩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比如：走路时，仆人在前，主人在后。 小桃儿说：“那是因为少爷有次走路时睡着了，没留神踩在一块鹅卵石上，不幸扭伤了脚，修养了一个月才好。那之后就有了这个规矩，让仆人先探路，大家都执行，少爷才不会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