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男友T恤与早餐

    回到家后，林予淮发现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今天把给她买睡衣这件事完全抛在脑后，而更严重的问题是夏晴天还正在浴室里洗澡。

    他鼓起勇气到浴室门前敲敲门，磨砂玻璃透出一团模糊的颜色，他咽咽口水，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思想，使它还能在正轨上运行，“晴天——”门内的水声戛然而止。“欸？怎么了吗？”少女的声音在浴室里碰撞出点回音，听起来有种特别的感觉。“我，我好像忘记给你买睡衣了……”他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啊，没关系，我拿T恤凑合一晚上就行了，没问题的。”

    林予淮紧闭双眼，坦白了更严重的那个问题：“你的衣服我已经都帮你洗了……我想着在你穿之前得先过遍水，所以就……”门内外的两人同时沉默，夏晴天有一瞬间怀疑他是故意的，随即又想到他帮了自己那么多，有点羞愧地晃晃脑袋，像是要把这个想法甩出去。“那怎么办呢……”她也有些犹豫。

    “其实，我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林予淮深吸一口气，说出那句话，“你可以先穿我的。”好，绝对引起误会了，这句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没想到夏晴天答应得倒是爽快，“好啊，予淮不介意就好啦。没事的话我就接着洗？”他随口说声“嗯”，回房间去找衣服。

    他拉开衣柜门，不经意瞟到柜门内侧穿衣镜中自己的身影。“我脸怎么这么红啊……”他自言自语，丝毫没注意那抹红晕已经挂上耳尖。林予淮翻出自己的几件家居服，凭着记忆大概比量了一下它们穿在夏晴天身上的效果。很好，领口太大，长度全都像连衣短裙一般。他只能又挑挑拣拣一番，最后拿着自己三四年前的一件去交差。衣服倒是干净，就是大小还是差点意思，可能还是长那么一丁点。林予淮努力回想自己那时候的身高，一米七左右？他也记不起来，即使这样算，还是大，能比现在的夏晴天高出十厘米左右呢。

    “洗完了吗，睡衣我给你找好了。”他轻敲浴室门，听着里面吹风机的嗡嗡声。夏晴天直接把门打开了，她身上裹着一件浴袍，伸手接过林予淮递来的睡衣，“谢谢……我吹完头发换好衣服再出来。”林予淮应了句，又回到沙发上敲字。此时夏晴天心里也乱乱的。她已经套上了睡衣，宽松的卡其色T恤上有好闻的洗衣粉味和木头的气息，袖子长到胳膊肘往下一点的位置，领口恰好露出一半锁骨，下摆也刚好盖住臀部和大腿根。总之，这件衣服作为她的睡衣再合适不过。面前化妆镜上的水雾一点点散去，露出她通红的脸庞。“是浴室里太热才变成这样子的吧……”她给自己找着借口，鼓鼓腮帮子，终于走出浴室。

    “出来了？——早点去睡觉吧，十一点多了。”林予淮稍微抬头看着她。“怎么，予淮不去睡吗？”夏晴天的语气中带着关切，林予淮摇头，“没事，你先去好了。我还得写完最后一点。”夏晴天点点头，“那就晚安啦，予淮也早点忙完休息——今天，真是谢谢了……”她的脸颊又发起烫来，于是低下头盯着脚尖，生怕被林予淮发现。好在林予淮已经重新埋头在笔记本电脑里，“嗯，没事，晚安，睡个好觉。”他这样答道。夏晴天看得出他不能再分心，便踮起脚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关上门，只开着一盏小台灯，抱着枕头，把头埋进被子里。她默默回忆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中午才刚刚和林予淮说了自己的事情，转眼间就用上了他买给自己的东西，傍晚还吃着他亲手做的饭菜，晚上……她闭上眼睛，晚上穿着他的衣服，躺在他家里的床上……欸，等等，自己作为小猫被他捡回来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子？夏晴天翻身，睡衣上的香味不停地钻进她的鼻子。她知道这是林予淮特有的气味——猫的嗅觉可比人要敏感得多——林予淮身上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木质香，还带着一丝苦咖啡的醇厚。夏晴天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决定抓紧冷静下来好好睡觉，于是她平躺着，试图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赶出大脑。可他的身影还是在眼前晃个不停。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所谓的“恋爱”，难道就是这样子吗？还是说这是因为林予淮帮了她，她心中产生的依恋和感激而已？窗外的蝉鸣扰得她有些郁闷，她叹口气，拉起被子径直把脑袋也蒙住。

    另一边，林予淮刚刚完成任务，他合上笔记本，看着夏晴天的房门出神。他的嘴角渐渐上扬起弧度，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有些疲惫，揉着肩膀，那处的酸痛好像缓解了一些。简单洗漱后他就躺上床。柔软的被褥似乎可以治愈一切辛劳，林予淮阖眼，打算放空身心，快点入睡。只是——只是夏晴天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中乱晃，根本没法集中精神。“算了，随她去吧。”他嘟囔着。“但是，她今天真的好可爱啊……”他不禁开始胡思乱想，“啊啊，猫耳朵和尾巴，真合适……可比起小猫的样子，还是这样更好啊……”他不愿再回忆起自己刚把夏晴天捡回来的时候在各种乌漆嘛黑的角落里找猫的情形，最后他干脆往猫尾巴上绑了根蓝缎带，才解决问题。想着想着，睡意就自然而然涌上来，“对了，她不是很快就要过生日吗……”半梦半醒间，这是他在睡熟前想到的最后一件事情。

    夏晴天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客厅里的大钟恰好开始报时，她认真数着，十下，于是她匆匆穿好衣服准备去洗漱。打开房间门，林予淮已经把早饭做好摆在桌上，眼神带着笑意，招呼她：“早啊。”“早……啊、不对，好像已经不早了……”夏晴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啦，没事，多休息休息总是好的，不用这么着急。”他安抚着夏晴天，“快去洗漱吧。”夏晴天点点头，用极快的速度完成了整套流程。还没等坐到桌旁，早餐的香味就扑面而来。“培根蛋。”林予淮简捷道。夏晴天小心翼翼用筷子夹起一整坨，一口塞进嘴里。“好吃！”在她终于把那一整个煎蛋和一大片培根咽下去后，她由衷感叹。“慢点啊……噎到就不好啦。”林予淮无奈笑笑。“还、还有吗予淮……”夏晴天试探地问。“当然有。这次可慢点吃啊。”林予淮直接把食物切成小块，让她一小块一小块地吃。她倒是听话，细嚼慢咽地吃着。

    “晴天，我记得你说你是……下个月的生日？”夏晴天嘴里嚼着东西，点点头。她把食物吞下去，“下个月二十二号。”林予淮“嗯”了声，夏晴天倒是开始好奇，“予淮问这个是……？但我可没有户口的呀……”

    林予淮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觉得我是那么黑心的老板吗？”夏晴天晃晃脑袋。“这不就结了，放心就好。”夏晴天又点点头。

    “好啦，快吃吧，我去上课。”林予淮在她脑袋上揉两下，“今天先歇着，想干点什么都行，书房有书有电脑，想看电影的话把我房间投影仪搬出来。”夏晴天耳朵抖着，跟他走到玄关，“予淮拜拜。”她把手举起来摇摇。“嗯，拜拜。”林予淮最后还是没忍住，临走前又在她头上摸一把。

    夏晴天把他送走，看着空空荡荡的家里叹气，“予淮刚刚说的什么来着？”她有些愣愣的，边回忆边向书房走，“电影我倒是知道，投影仪又是什么东西啊……唔，虽然予淮这样说了，但果然还是不要进他房间比较好。电脑就算了，我也不会上网，那还是看书吧。”她随手抽出本小说，在上面消耗过一下午的时光。

    “今天他回来，一定要让他教我！”夏晴天暗自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