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鬼妆红

    “早上好。”

    王小明下意识皱了下眉头，慢慢睁开眼，昏暗的房间里枕边浅金的柔光是唯一的光源，容颜过分年轻的男人鼻梁上架着金边圆框的眼镜，姿态放松的靠坐在床头，指尖轻轻翻过书页。王小明一时间有些看不清他的侧颜。

    王小明抬手虚挡了下眼前，高质量的睡眠让王教授精神充沛。他下意识皱眉：神域不止一次早早醒了，而自己一次次毫无所觉？

    王小明起身道：“早上好。”

    肖光闭目摘下眼镜，搁在书本上，慢慢收起眼镜，合上书本一并收好。卧室的灯“咔嗒”一声开了，肖光慢吞吞下床说：“洗漱完吃饭吧。”然后打开卧室的房门出去了。

    神域当然是已经洗漱过的，明显的证据就是他身上多了套白衬衣，不过这不属于王小明关心的范围。衣服依旧放在床头，王小明王教授简单洗漱穿好衣服后就出去了。

    肖光没有穿戴整齐就出现在餐桌旁，这是不常见的。纯白的白衬衫有些宽松，神域脸上的表情也懒洋洋的，用完餐后静静靠在椅背上休息。

    他主动解释道：“王先生，我在等我的化妆师。”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敲门声，神域简单道：“请进。”

    化妆师是位容貌昳丽的女人，很年轻，王小明多看了一眼：这位女士身为化妆师却画着厚重且色彩不协调的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脸上的化妆品有灵异的气息——王小明嗅到了。

    阿红的另一重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肖光露出温和的微笑：“阿红，坐。”而后他起身大步回了房间，关上门。

    阿红放下手里的箱子，平静的坐了下来，她对王小明露出笑容：“你好，我是鬼妆红。”

    “王小明。”王小明平静颔首，这位阿红的档案他在神域的电脑里见到了，鬼妆红的能力很特殊，王小明王教授对鬼妆的颜料有些兴趣，“我对你的能力略有耳闻，我这里有一个新的实验项目，可能届时需要你的帮助，如果可以还希望你不要拒绝。”至于酬劳，王教授相信自己的成果会让对方满意的。

    容貌昳丽的女人笑了，灵异的妆容使她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美。她简单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会放过，王副部届时一定要叫我，我可太想让神国委欠我人情了。”

    王小明挑眉，脸上出现了极短暂的讶然：“他是他我是我。”

    阿红忍不住再次露出笑容：“王副部还不了解国委吧？他认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她假装特别小心的小声道：“说得好听是信仰坚定，说的不好听这就是块死木头。”

    王小明不再说话，神域愿意这么做倒是省去了自己不少麻烦。王小明很快听见了门把手扭动的声音，他淡淡看去，神域肖光从里面走了出来。

    肖光换了身衣服，一套海蓝的旧军装，满金底的肩章有三颗星星。看起来已经保养的很好了，但还是在岁月中变的黯淡无光，金属细细的布着锈蚀的痕迹，连布料都快要软皱的无法熨平。应该是五五式将官礼服，早已被这个国家所取缔。

    肖光坐下来平静的让阿红给自己上妆，白皙红润的肤色被一层浅铜覆盖，打上阴影，将眉画的浓而锋。顷刻间温润玉面“小少年”就变成了一位刚毅成熟的军人，莫约三十多岁的相貌，配合这结实挺拔的身材，正值壮年。

    王小明收回目光，鬼妆阿红用的是很正常的化妆品，没有任何灵异——也正是因为没有灵异才能在神域肖光的脸上留下痕迹。神域为什么化妆是显而易见的：一是为保密，二是因为这张过于年轻的脸确实有时候不方便。

    肖光笑着戳戳自己的脸：“阿红，我是不是太年轻了。”

    阿红道：“确实太年轻了，国委您继续戳，戳花了妆我好加钱，您可是我画过最难的脸。”

    肖光随意笑笑：“那我可不能给你这个机会。王先生？我们走吧。”

    鬼妆红的话里露出了浓厚的揶揄意味，不过神域并不反感，看起来他们关系确实不错。

    院子门口停着几辆车，中间的那辆红旗依然显眼，肖光给王小明拉开车门，然后自己绕到另一边坐好。阿红在随行之列，不过坐在后面的车上。

    肖光坐的笔直，转头温声提醒道：“王先生，路有点远，你可以先睡一会儿。”

    王小明道：“我想没有必要。”

    肖光点点头：“那这个先给您，就当打发时间了。”肖光从手心里抽出一封又一封的档案，堆叠在一起一并递给了王小明。

    王小明简单看了一下，一水的军队武警体系背景，心下了然：这是选拔出来的警卫员人选。

    果然肖光接着说：“您有特别感兴趣的人选就跟我说一声。”

    王小明：“嗯。”

    肖光一点头，整个人松懈下来，懒洋洋的靠在车椅背上，阖上了眼睛。

    车行平缓，王小明冷凝的视线快速掠过纸面，一页页一份份往下翻，他抬头问了一句：“怎么有几位女性？”

    肖光睫毛动了动，睁开眼扭头认真回道：“王先生，我认为能力才是第一考虑因素。”

    王小明道：“明白了。”他抽出一份档案接着道：“鬼脸童倩很不错，能力突出的同时还是一位驭鬼者。但她驾驭的鬼脸很难和鬼火达成适宜的平衡，所以不做考虑。”然后王教授将这份档案连着其他几份放到了一边表示淘汰，算是特意解释了一下原因。

    肖光简单撇了一眼被判为淘汰的人员名字。候选名单里不仅童倩一名驭鬼者，还有一位鬼回头卫景，不过作为驭鬼者他有和童倩一样的问题，作为一位武警他与其他人相比又过于平庸，所以也被王小明淘汰了。

    王小明顿了一下，将一份档案递给了神域，这份档案细看会比别人厚一点，王小明毫无波澜道：“在光凭履历的情况下，我会选择他。”

    档案第一页贴着一位军人的照片，这位军人五官端正有威仪，两杠四星的军装穿的笔挺，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李军。

    肖光淡淡“哦”了一声：“东北老李家的孙子啊。”

    王小明淡淡道：“你跟他很熟？”神域会跟军队体系的人有紧密联系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他的年龄和身上的旧军装已经解释了一切。

    “我跟他没什么交流，他爸当年生他时请我喝他满月酒，我忙，没去。”神域脸上没什么表情，好似这事情不值一提，却又突然笑了：“他爸小时候上树掏鸟蛋下不来，我抱下来的。”

    肖光挑眉评价道：“看来他比他老子更有出息嘛。”

    王小明不置可否，只是收好所有档案还给了神域。

    李军，年仅三十三岁的特战大校，光是这点就已经足以证明其优秀，他厚实优秀的履历也足够令他脱颖而出，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选。

    王小明扭头看了一眼窗外，专车早已驶出了大京市。

    诚如神域所说，路有点远。

    警卫员卫云的驾驶技术是值得称道的，这一路来快而稳，鲜少有颠簸的时候。神域收好档案后又恢复了闭目小憩的状态，王小明低头编辑档案，偶尔抬头眼望窗外，周围已经越来越偏僻了，道路也越来越颠簸。

    王教授摘下厚重的眼镜揉了揉眼睛，简短的休息了一下，又把眼镜戴了回去，略有无聊的点开了卫星电话的一个软件。

    ——“北斗星”。

    屏幕顿时漆黑一片，跳出了眼熟的白色字体，王小明的视线简短凝了一下，为这上面的内容。

    【王先生，您现在正在向大冀军区靠近。】

    “北斗星”是特殊导航系统。王教授顿时明白了，手指点了下屏幕，把手机横了过来，共和国的全境地图出现在王小明的眼前，带环的红色五角星标识在这片广袤大地上十分显眼，其中一个标识位于共和国心脏部位，闪着金标。

    大京军区。

    王小明get到了这个软件的特殊，两指放大了地图，松开手指时几个小号的红星标识清晰可见，那个闪亮的金标正紧挨着大冀军区标识，马上要重叠了。

    王小明很确信自己这套系统跟别人不一样，至少跟总部大部分人员的配给都不一样。

    神域说的最高权限不仅仅是指灵异而已。

    王小明垂下眼帘，纤细的羽睫随着扇动微微颤动，他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出现了一个透明弹窗：城市名，城市负责人，负责人驾驭的鬼，能力，发生过的灵异事件……

    资料详细且直观，很神域。

    王小明放下手机，它不轻不重的压在王教授双腿上。王小明依旧觉得眼睛有点酸涩，心里了悟自己确实用眼过度，但却全然不放在心上，甚至想着要把手机里的软件全点一遍。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黑屏了。

    【欢迎您来到大冀军区，王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