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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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密室里用水擦了身子,张哲瀚那身衣服几乎不能穿了,腰链也被扯断了好几根,大腿内侧和膝盖一片红肿又破了皮,龚俊给他上药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痛得打颤,内心更为歉疚。龚俊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脸上顶着明晃晃的一个掌印,身上满是束缚的鞭痕。 龚俊把最为完整的外袍让给了张哲瀚披着,而他自己只穿着里衣,两个人总算能人模人样地坐下来谈正事了。 “我当初在赤荣盛会时看你举过圣火,怎么会有如此……”龚俊的话语戛然而止,他仔细思索了一下准确的形容,“……如此恶毒的惩罚。” 张哲瀚顺着他的话语往下想,还好是在密室中发生了,周围也只有龚俊一个人,他还能勉强应付,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逃亡奔波途中,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也只是听闻过南诏会用这种法子责罚背叛南诏的人,没想到有一天会降临到我的头上,圣火除了祭祀和盛会,已经很久没有动用过了。” “难道在你之前,也有人受了圣火之罚?” 张哲瀚点了点头:“听族老私下里谈过。血咒刚刚施行的时候,第十任圣女私自解了血咒逃出了南诏,族人找不到她,用圣火点了她的长明烛,后来不出十天半个月,圣女就乖乖回来了。” “她竟然自愿回到这虎狼之地?” “……或许算是,没人知道她究竟遭遇了什么,只知道她是私自潜回来的,当天夜里就大开杀戒,长老席多数都被剿灭,媚术笼罩了村子整整一夜,第二天村民醒来后才发现,狐族早已血流成河。后来南诏一蹶不振,皆是由此而起。” 长明烛即将燃尽时,密室门被敲响,逢山君打开了门。他的长发被发簪松松地挽着,唇角带笑,整个人看上去就是刚被情欲浸润满足过一般,眉眼身段皆是风流,只虚虚拢着外衫,脖颈和胸前的红痕一览无余,他却毫不在意,嗅到了密室内的麝香味,笑得不怀好意:“啧啧啧,你们这战况也挺激烈的啊。” 下一眼,他就看见了龚俊脸上鲜红的巴掌印,笑意一滞。 龚俊未等逢山君开口发问,就赶忙解释道:“我说,我先前不知误食了什么药,突然发起疯来,又是抽自己巴掌,又是……” 他实在说不出口,又不善于撒谎,眼神不自然地瞄了张哲瀚一眼:“又是裸奔自渎,撕坏了哲瀚兄的衣服,还把密室内搞得乱七八糟的,实在抱歉。” “不打紧。”逢山君是过来人,视线扫过从未开口的张哲瀚泛红的脚踝,并不打算揭穿两人的谎言,“需要我去找个大夫来吗?” “呃,不用了不用了,我现下已经很清醒了。” “先前有异族人来敲过门,不过他们已经离开了。”逢山君挥手示意随行的侍女,“已经备好饭菜了,不过我看你们现在更需要沐浴和衣物。” 他冲着密室内的两人眨了下眼睛。 *** 逢山君给张哲瀚提供的衣物是一件绣着青白竹叶的玄色圆领袍,据他所说,是他的某位师弟下榻软香阁时留下来的,正好符合张哲瀚的身量,但他却忽略了一件事,张哲瀚不是汉人,他穿惯了南诏服饰,面对汉服层层叠叠的衣带束手无策,披着亵衣就去推隔壁龚俊的门。 龚俊已经穿戴齐整,正坐在方桌旁用冰袋敷脸颊,一转眼就看见了半裸的张哲瀚闯了进来。银发湿漉漉地扎在脑后,衣襟大开,腰腹的红痕未消,先前被拧得发红的乳首正直挺挺地立着,撞入他的视线。 他还有些心虚,偏了脑袋去看桌上的茶盏,仿佛要把茶叶看出花来。 “龚俊,快过来看下这个衣带怎么绑!” “嗯……咳,你去问下外边的侍女吧。” “我都问过了!”张哲瀚一脸疑惑,“可我一靠近,她们就捂着脸笑,都摆手说不会,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吗。” 龚俊就是用脚趾头想,都明白了缘由。自己搬起的石头,最终还是要砸在自己脚上的。 他叹了口气,还是上前教了起来:“这根衣带是系在这里的,然后把外面那层盖过来,再系上带子,不要打死结……” 动作间难免会有肢体接触,龚俊较张哲瀚高半个头,低头整理衣服的时候难免会将鼻息扑到张哲瀚颈间,张哲瀚的脑海里很难不浮现几个时辰前密室里的画面,他颊上微红,听着温吞低沉的声音讲解,他嗯嗯啊啊地一阵乱应,实则半点没听进去。当龚俊的指尖无意触碰到张哲瀚的rou体时,两人心跳皆是一滞。 张哲瀚率先反应过来,他有些不自然地拢着领口:“谢谢龚兄,我学会了。”然后抱着剩下的衣服就飞也似的跑了。 等到两人上桌的时候,才发现桌旁只有逢山君一人捧着粥细嚼慢咽。 龚俊环视周围一圈,开口问道:“荀河前辈不在吗?” “他有公务在身,已经先行离开了。”逢山君放下粥碗,审视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地扫,随口挑起一个话题,“龚俊,合欢宗内你的功课排第几?” “呃……只能算中流。” “只是中流吗?我看你跟我比试的那场,点xue的功夫也不错。” “那是大师姐指点得好。” “学得好就要用起来嘛。”逢山君朝他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意味深长地道,“剑法虽重要,但合欢宗的床技不能丢啊。想当初,严皓月在你这个年纪游历江湖,早已左拥江南第一公子、逍遥山庄的少庄主骆青泽,右抱断情岛第七任岛主岑跃川,还有个飞霜剑客焉长明对她情根深种,至今未娶。” “虽然严皓月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根骨,但你的其他师姐们也各个皆有一段传奇故事,哪个不是早早抱得美人归。如今看来,若不是只有你一个还守着童子身吧?” 龚俊忍无可忍打断了他的话,他在怀古山上不知听了多少遍类似的话,都快成为梦魇了:“前辈,此等私人心事,还是莫要催促,常言道,缘乃天定,有缘自会……” “缘不是已经到了吗?”逢山君冲他一挑眉,瞥了一眼只专心埋头吃饭的张哲瀚,语重心长,“凡事要趁早啊,不然错过了,可是多少匹马也拉不回来的。” 龚俊心尖一颤,要是放到平时,他虽嘴皮不算利索,但也一定要顶回去,但此刻他的心有愧意,便失了神气。 末了,逢山君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龚俊,正色道:“说来说去,不过是有事请你帮忙。” “前辈请讲。” “,无常掌,荀河现身临安也并非忙里偷闲、来软香阁喝喝茶,而是要查一桩案子,只是他分身乏术,便想托你替他递一封信。” 信封是最为普通不过的粗纸,上面也没写收信人的名字,龚俊问道:“为何是我?” “自然是有不得已之处。我听严皓月说起过你,为人正直、品行端正,办事一丝不苟,将此事交给你,我放心。” “那我要把信交予何人?” “你们明日不是要启程回合欢宗吗?路上必定要经过京城,将信交到京城大理寺丞丁阔的手上即可,他虽入仕不久,却是查案的一把好手。” “千万记住,信件不能假借他人之手,需你全须全尾地交到丁阔手上。” 龚俊糊里糊涂地接了信封,却没能理清其中关节,反倒是吃完饭的张哲瀚擦完嘴,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捕快里有细作,对不对?” 逢山君莞尔而笑,目光明澈:“你说什么?我不清楚。” *** 因为张哲瀚的大腿内侧的红肿刚消,龚俊不敢让少族长骑马,只好包了一辆马车。 临行前,逢山君亲亲热热地拉着两人说了许多体己话,希望他们将来有空能来软香阁陪陪他,无论是游玩、逃难还是躲追杀,大门永远敞开。 “这种好事就不用轮上我们了吧?”张哲瀚回道。 “那好事还多着呢!”趁着龚俊去前头牵马,逢山君的速度极快,就把一个小盒子塞进了张哲瀚手里。 “这是?”张哲瀚仔细端详着这乳白色的膏体,凑近一闻,淡雅的花香扑鼻而来,待他明白这是什么时,脸瞬间黑了下来。 休整一夜后,他早已把昨日的事狠狠抛在脑后了,并发誓这辈子再不记起,身上的痕迹就当是练功过于勤奋造成的,可逢山君塞给他的脂膏又明晃晃地揭开了他自欺欺人的谎言。 “你拿着,总有用上的时候。” 既然逃不开这个话题,不如直面它。 张哲瀚轻蔑一笑:“确实,合欢宗小师弟后xue紧涩得很,没有这物怕不是寸步难行、血流成河,我这粗人还是不如逢山君会心疼人。” 本以为出了这口恶气会畅快许多,实际上一路上张哲瀚还是黑着脸,在马车铺好的软榻上滚来滚去,也不理会外头赶车的龚俊。龚俊感觉到少族长心情不佳,也不敢轻易去触霉头,但他的阳具还是被迫硬了好几回,他权当少族长在拿他撒气,半个字都不敢说不。 马车北上赶了几天几夜的路,临近深夜时他们抵达了江宁,借住客栈,养尊处优的少族长自然大手一挥就给自己安排了一间上房,转头就对店小二一本正经道:“我的马夫常年在马车上住着,待马如妻,同吃同住,住不惯这四四方方的好房子,麻烦给他安排一间离马厩近的柴房。” 他转头望向龚俊,脸上是狡黠的笑容:“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