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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

    宣在母亲怀中睁着乌溜溜的双眸,一抬起小脑袋,就能看到娘亲映着桔红色灯光的温暖面庞。

竺兰对他说着在魏府要注意的事项,事无巨细,强调多遍,对于他即将上学堂的事也说了,她怕自己以后长期在临江仙伺候,白日里阿宣无人照料,把他放到书塾里去无疑是最好的。

阿宣凝神听着,忍不住说:“娘亲要伺候的人,很凶吗?他为什么不让阿宣白日里也与娘亲在一处?”

竺兰听了阿宣的话忍不住想了想,那魏家的大公子的名声,还真是很坏。

年纪轻轻的时候便是个纨绔子弟,斗鸡遛狗,玩弄促织,不学无术,一直文不成武不就,骄奢yin逸,是江宁出了名的花花太岁。他的父亲,也就是魏家的大老爷,在魏府除了老太君说一不二的人物,对唯一的儿子一直是深恨不成器。魏大公子十八岁的时候,魏大老爷就在临江仙院的书房里发现他窝藏了一名青花楼的花魁妓子,当时气得是吹胡子瞪眼差点中了风,回头人一下地,立马把魏赦扫地出门,发配到淮阳去面壁幽居。

魏大公子被圈禁了六年,但偶尔也会回来,譬如老太太过寿,家里过大年的时候,慈悲地让魏大公子回来一趟一家团圆。但据说每一次都会因为魏赦与魏新亭筵席到了最后不欢而散。

这一次,听说魏赦染了怪病,还是老太太发了话,必须要把魏赦接回来,请江宁最好的名医来医治,魏新亭总算没有反驳了去。

用老太君时时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来说,那便是,都是孽障,孽缘!

竺兰抬起右掌在儿子的毛茸茸的后脑勺儿上抚着,在洗过澡又香又甜的懂事儿子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娘亲很好不用担心,魏大公子真正是个品行端正如玉的君子。”

作者有话要说:  魏狗:阿嚏~还是我娘子了解我~

魏大公子下章出场。

☆、第3章

隔日魏家的老爷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携回一道圣旨,魏新亭方坐上江宁知州的位子,大房这边是大喜过望。大太太孟氏本就嫌老爷官不大,事却冗,江宁知州总算有些实权,管一方水土,回府共聚天伦也便宜,更是喜不自胜。

当晚,便由老太君作东设了家宴,为远归的魏新亭洗尘。

一大家子,单是主人便入座了十数人,老太君这里设了一场曲水流觞的琼筵,老太太的慈安堂后头有绿竹猗猗,清流潺湲,一家子其乐融融自不必说。

饭毕,到了漱口吃茶的时刻,三个房的婢子各碰了盆盂伺候老爷小姐们漱口,老太君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还需温酒来漱。

筵席上宜然和飒然两个姑娘穿戴得最是鲜艳,像两朵花儿含苞待放,一个是海棠色镂金丝翠蔓纹玉锦缎长襦,一个是烟霞色栖枝飞莺攒珠蜀锦华裙,一个娇艳,一个热烈。宜然说话时最是温柔小心,今日说的一番话让魏新亭感到小女儿对自己的一番孺慕之情,实在令自己动容,心生无数愧疚。

另一旁飒然只管随心所欲,拨弄碗里剩下的两粒圆滑的富有弹性的鱼丸,眼珠瞪得大大的。

无论高氏怎么劝阻她,她都仿佛没听见。

老太君只管笑眯眯的,隔了会儿,孟氏忽提了一嘴,令满座皆寂:“老太君,等明日赦儿回来了,他照例是住在临江仙的大院子?”

临江仙院落结构最为复杂,那日葛二娘子领着竺兰所看的只是一角,不过在孟氏看来,那却是最大的一角,原来是给她的堂姐,魏新亭的原配夫人所住的,后来老太君觉得亏欠,一直让给了魏赦。因魏新亭不常在家,只得委屈孟氏住偏院,孟氏原本就眼馋。

魏赦在外幽居了六七年,一回来,老太君仍记着她的嫡亲的长房长孙,那大院仍旧归了魏赦,孟氏每每想着都酸得厉害,牙龈都要咬出血来。

老太太一听就知道孟氏打的什么主意,不悦地沉了眼色下来,魏新亭立马于桌下握住了爱妻的柔荑,顿了一顿,低低地说道:“母亲,如今儿被天子授命任职江宁知州,已归家,魏赦再住大院,其实为僭越擅代并不合适,春锦是心有顾虑,怕儿委屈。”

一旁的宜然听着哥哥马上就要回来的消息,简直是热血沸腾,一张俏脸涨得彤红无比,像被烙铁烫过似的。

老太君呵一声冷冷笑道:“我算看出来了,你夫妻二人对赦儿仍未死心,怎么,非得将他赶出魏家,你们就心满意足了?”

魏新亭蹙起了墨眉,一时不语。

老太君睨了一眼孟氏,想这妇人持家以来,丝毫不知开源节流,一向是骄奢yin逸惯了,江宁不知多少人对魏家的大太太有微辞,因她不算太出格,老太君自己也身子骨不健朗,从前不大爱管她的闲事。但她是魏赦的姨母,也是他的继母,老太君就见不得她日里夜里在魏新亭的跟前吹枕头风,破坏他们原本就已岌岌可危的父子之情。

金珠把老太君的龙头杖递了过去。

一声“咚”的响声,满座除了阁楼倒悬的璎珞纹竹簟子外的潺潺流水作响声,已不剩什么声音了,二房三房的人屏着事不关己的心态,一直作壁上观,鸦雀无言。

老太君叱道:“回话!”

魏新亭沉默地绞着眉头,一时只好又道:“儿无此意,母亲勿要多心。”

老太君道:“赦儿身染怪疾,还不是教你们逼得!淮阳是什么好地方,他一人在那住着面壁,没病也都闷出病了,这一住就是六年!就算是他当年一时糊涂,我这个做祖母的也不好为他分辨什么,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就看在他死去的娘的份上,也不该绝情到了这个地步!”

魏新亭的嘴角抽了一抽,却不敢立时反驳。

那逆子在淮阳面的是个什么壁?光魏新亭打听来的,他溜门撬锁出去,在外头鬼混,在古玩行砸了人的金字招牌,单是为他擦屁股都费了魏家的一大笔钱,隔日又教人捉去了贼窝,险些教人活剐了,魏新亭命人带兵要将他解救出来,反倒魏赦这孽障竟领着一路山匪,把他的人打得是七零八落,没讨得一丝便宜。关于他的精兵是折在自己儿子手上的事情还不能往上报,以免影响仕途,魏新亭只得吃哑巴自己忍下来。

这一路忍得,颇是辛苦。

后来魏赦在淮阳失了踪,未免再给他热脸贴冷屁股,魏新亭索性不再管了,任他自生自灭去,只要他不顶着江宁魏氏的名头出去招摇撞骗,他死了魏新亭也不必收尸。

如魏赦这样的混世魔王,说他在淮阳面壁闷出什么病来,魏新亭是绝不至于相信的。

因此他的额角也跟着跳了了一下。

老太君面露不满:“赦儿他患了热症,淮阳无人可医,若不是他还有我这个祖母可以为他做主,他是不是即便是死了,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