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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

    听到这句话的博人痛哭声似乎被谁掐断一样当场愣住。连害怕都被刹那间灌顶的明悟和酸涩驱散八分。

    佐助抬起因高潮余韵还在微微发颤的手,像是想拥抱这金发蓝眼的影子,但可惜这只是永不可追回的过往时光的念想残留。

    快感导致烟花炸响的脑海里同时惊雷乍起。

    鸣人……

    如果是鸣人……

    他的手放下了。

    是博人。

    沉陷欲海的两人此刻同时通透了的爱情的含义,却来不及体会爱情的甜蜜就先感受到爱情的伤心。

    这是经年未明的失落爱情。

    这是永不可能的绝望爱情。

    博人的哭声消失了,但眼泪却比之前更加真诚,不断地滴落在佐助光滑的肌肤上,为地上被体液染湿的黑袍再增一重湿意。他先前害怕得一动不敢动,所有的凶狠都随桃式的隐匿单纯消减,再随欲望的释放底气空茫。也许本可以只是少年人一时误入歧途的错乱迷恋,可此时心痛的滋味比欲望更深地侵染了他的灵魂。

    他也不再害怕佐助察觉真相,因为他的伤心无需矫饰。他抱住佐助汲取可能再也不可获得的温暖,也同时为自己选定了一条不可回头的道路。

    佐助难得发呆了一会儿,被博人的拥抱和一声声凄切的“师傅,对不起”唤回了神。

    佐助此时的心情复杂难言,一生经历风浪无数他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知所措起来。

    他对上博人的眼睛,用好不容易恢复的查克拉,显现出六芒星闪耀的红色单瞳。

    浑身酸疼的佐助却不得不勉力打起精神处理事后。发觉博人已经疲软的部分还留在恐怕已经肿胀的后方,佐助几乎想要直接宰了这个小子。可是博人终究是无辜的,而且经历这种惨剧心理受创程度恐怕难以预计,先暂时封印再做处理。

    将博人从自己身上推开,相连之处终于分离,佐助不由轻吟一声,随即黑着脸,但还是把博人的衣服穿好。

    至于他自己,先暂时用稍有破损脏污的黑袍遮蔽身体。结果他看到川木朝这边走过来。

    没等川木开口,佐助扔给了他一个卷轴。长年行走在外的佐助一般会将基本日用随身存储,以便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而最后的幻术耗光了他没能恢复多少的查克拉。

    川木会意地帮忙取出衣物扔还给他。在佐助穿衣的时候,川木说明了情况,就算是冷漠如川木也感到有点不自在,他看向鸣人将要出现的方向:“七代目火影大人方向和我不同,应该就要来了。”

    他停顿了一下:“我到的时候只是看到博人在哭。”

    佐助强作自如:“博人就交给你了。你先走吧。替我转告他,我要出村一趟……多谢。”

    “怎么又要出村,现在哪里还有事要你去做啊我说。”

    鸣人人还没到,声音先至。一如既往的橙色运动衣,火影袍在身后飞扬。三十二岁的他与十二岁、十六岁的模样已经区别很大了,时光风化他身上的轻率毛躁,雕琢出属于成年人的稳重风度。他不再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妖狐化身,也不再是执着于追回挚友不惜同归于尽的孤身英雄,他是木叶的第七代火影,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曾经他人寄予的期待早已切切实实地转为责任被他抗于双肩,而他也毫无疑问当仁不让。纵然如今他奔向佐助的神情一如年少时忧切愠急,嬉笑间依旧亲昵非常,但已经不是可以疯狂为一人的年纪了。曾经无处安放的孤独也逐渐和木叶融为一体,与木叶同生同亡,偶有一隅牵系远游的雄鹰,珍藏少年的笑容。其实由始至终,他都是木叶村的漩涡鸣人,无法改变,也无需改变。

    更何况我心与他心,未必同心。

    我最亲密的朋友,漩涡鸣人。

    佐助没有理会,朝相反的方向径直走去,没走几步果不其然便被鸣人拦住。

    佐助不愿看他,只沉声道:“十尾所在还有两个大筒木的残留标记未能识别,我想争取多探索一些信息。在他们到来之前。”

    “还有,别碰我。”

    虽是这样说,但佐助并没有试图挣脱鸣人隔着斗篷拉住他的手,因为他想维持自己站立的姿态已俨然不易,目前无法和任何人用力对峙。

    鸣人被佐助的话语和姿态吸引了注意,没有深究几步之遥突兀燃起的天照之火,也许是之前战斗的余波残留吧。

    战斗?

    对啊,博人怎么样了?佐助没提那应该没啥大事。可佐助怎么有点奇怪?

    但鸣人来不及多想,只是抓住自己最为关心的点——他稍微用力扯了一下佐助,佐助就重心偏移倒进了他的怀里:“你都伤成这样还在逞强,这种习惯为什么老是改不掉我说?”

    “诶?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鸣人疑惑地嗅了嗅,这让佐助简直想钻到地底,一切都太过份了。伤势和疼痛尚可以忍耐,但佐助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面临这种窘境——靠在自己最爱的人怀里,体内却还含着他儿子的初精。他只好努力夹紧,避免行动之间显露端倪。而每当他这样做的时候,激烈情事导致的后遗症又反扑而上,后方一抽一抽的感觉完全无法忽视,伴随快意和痒意,它似乎和伤势带来的疼痛占有并行不悖的传导神经,甚至感受上更为鲜明。他还有些无法停止的颤抖,所幸也可以理解为伤势惨重。

    太可怕了。

    佐助混乱无比。他心中刚刚明悟的感情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促使他希望再靠近一点再贴合一点鸣人的身躯,他想要直视鸣人的眼睛郑重地宣告,比当初说要杀死他的宣言还要诚恳坚决。但他又想要远远地逃离这一切,因为一切都已经无法面对难以挽回。

    佐助告诉自己绝不可以失态,无论哪一件事都绝不能让鸣人知道,因为鸣人一定会比此刻的他还要痛苦万分。

    但究竟多么千锤百炼的意志能够做到将这些都熟视无睹,镇定以对呢?就算是已步入中年收敛锋芒的佐助也还差点火候。

    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虚弱:“鸣人笨蛋,超级大笨蛋!”

    佐助闭上眼睛,咽下后面所有的遗憾,朋友,去他妈的朋友,我也笨得不逞多让,笨到一块儿去了。

    鸣人感受到声音背后莫名的酸楚,被话语里的伤心扯得心脏一痛:“佐助你怎么了我说?我做错什么了吗?”

    佐助无力地嘲笑:“九喇嘛已经不在你体内了,还给我输查克拉干什么?你不是笨蛋谁是?”

    鸣人黯然两秒:“……习惯了。我们去医院,你再坚持一下就好我说。”

    “不知道博人怎么样了?”鸣人抱起佐助,看向川木背上的男孩。博人沉睡的面容上还残留着惊恐的痕迹,那是他对上万花筒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忘掉这一切时强烈的情绪反应残留。

    川木回答:“博人无碍,只是昏过去了。”

    “那我们走吧!”

    “等等。”佐助强打起精神:“博人的大筒木化已经非常严重,如今我没有了轮回眼,你不再是人柱力,一旦桃式正式复生,无人可以抵挡。”

    鸣人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在他怀中强忍疼痛微微颤抖的佐助,他的心也疼得颤抖起来。

    所有人都在劝他先下手为强。

    可是鸣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不害怕自己收到伤害,如果博人真的变成了桃式,面对强敌他只需要拼尽全力战斗至死就行,也许他灵魂的半身愿意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共同赴死,但是其他人呢?何况他真的愿意看到其他同伴,看到佐助,走向本可以避免的终焉吗?

    但是他能下得了手吗?且不提博人是他的儿子。就算是木叶里的任何一个人,他也无法出手。这样充满绝对利弊衡量,从道理上无可厚非的选择,固然是作为一个火影应有的取舍,是一个也许还会被人夸赞鸣人圣贤无私的决策,可它根本上违背了十二岁少年受到的教诲,发下的誓言。

    佐助不愿也不忍心看鸣人,他自己也不知道期待怎样的回答,对他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总归不过是战斗和死亡罢了,其实如果不是刚才的巨大刺激,他也无意多提此事。

    鸣人沉凝的声音和前行的风声在耳畔响起:“我会找出解决办法的。”

    “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同伴走向绝路的!”

    或许时光叠转境遇变迁,少年的初心也可以一如始终永不更易。他还是曾经那个永不放弃的漩涡鸣人。

    佐助一瞬间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安心,差点直接昏了过去。

    但是过了这一关,还有很多需要处理。现在鸣人已经被完全转移了注意,继续思考博人大筒木化的解决方法,其实只要稍微掀起佐助的衣袍就能看到会让他目眦欲裂的事实。而一心为七代火影的川木也不会告诉鸣人这种只会加重鸣人心理负担的悲剧。至于佐助,还要面对接下来小樱的治疗,因为查克拉不足只是短暂封印的博人记忆,他不知如何对待的错过情愫,但在风雨飘摇的危机面前,这些都只是细枝末节,连愤怒和悲伤都没有在心中盘桓的余地。

    “佐助君,你这是……!”

    小樱碧色双眸瞪得溜圆,震惊到难以言语。

    “啊,难道伤重到你都没办法我说?”鸣人呜哇一声就要再冲回佐助床前,但被小樱一拳轰出了门。

    “你怎么可以让佐助……让佐助受伤!”

    小樱反手关上房门,但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作为一名优秀的医者她见过千奇百怪的伤势,能够一眼辨别来源以便对症下药是她的基本素养,何况这明显无比的痕迹呢?

    但她还是得过去,因为并不止这些伤口。门外的鸣人好像真的离开了,室内一时默然无声,只有萤绿的光芒幽幽。她看向闭合双眼的佐助,脑中的思绪乱作一团。

    最终是佐助叹息一般的声音响起:“樱,谢谢你。”

    又是熟悉的话语,小樱的眼泪都要被激出来:“这到底……你们不是去对付大筒木吗?”

    这问佐助,佐助也不知道为什么,什么时候除了查克拉果实大筒木对别的事情也产生了兴趣……他也没有意愿深究。

    木已成舟,接下来就是想解决方法。佐助这一生都是在被动接受命运强迫的赠予,被迫努力将自身磋磨成最锋利的剑,试图斩断一切枷锁。他不是天性多感优柔寡断的人,一举一动都有强烈的目标感。如果对象不是博人,或许还没有失去轮回眼对他带来的伤害大,毕竟那样愤怒也十分单纯,不像现在情势如此复杂。

    佐助静静听着小樱的啜泣声,难得有几分怅然。

    另一边,博人醒了。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里都疼,但是最疼的还是脑袋,像连做了三天三夜的噩梦,在一片空虚里嗡鸣。侧头他看到了这世界上唯二的宇智波之一,他忽然间像想起了什么,却在张开口要说时忘记了。

    佐良娜看到小伙伴醒来也是十分高兴:“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博人勉强笑了笑,他焦急地在脑海里淘换想说的话,可是苦寻无果。

    反倒是佐良娜恰巧替他解了围:“也不知道我爸爸怎么样了,七代目守在门外说他需要休息,我就先来看你。”

    博人坐起来:“我没什么事,好像最后夺回了控制权,但是师傅……他受了很重的伤。”

    博人下床对佐良娜说:“我们一起去看师傅吧?”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博人感觉自己的心跳明显加快了。不过这也一向正常,每一次能见到佐助,他都是非常开心的。

    “你才刚醒,不再休养一下吗?”佐良娜疑惑地问。

    “没关系啦。都是因为我,师傅才会受伤,我要看到他没事才能安心。”博人十分愧疚,他脑海中的记忆还停留在重创佐助的那一击上,后面则是被混淆的部分。

    出房门看到正在跟向日葵玩耍的川木,他怎么觉得川木这家伙今天看他的目光奇奇怪怪。

    “快要开饭了博人,佐良娜你要不要一起来吃呀?”他别人印象中温柔如大和抚子的mama日向雏田招呼他的同学一起上坐,被佐良娜婉拒了。

    博人环视一圈,臭老爸呢?果然又不在。

    哦刚刚佐良娜说他在师傅那里。

    想到这一茬博人更急切了,他向雏田请求道:“mama,我先去看一下师傅,今晚就不回来吃啦!”

    雏田也没有异议,看着奔向门口的两个小孩,她想到她的丈夫和孩子都要征战前方,而她却帮不上什么忙,不禁有些黯然。

    博人没有想到,刚来到病房前就撞上这么一出。小樱阿姨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我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和你离婚的!”接着是他师傅有些无奈地劝道:“你冷静一点。你我都清楚,不光是这个。”

    其实佐助提离婚也是突然间福至心灵,没有太多思考,樱从小就恋慕他,是怎么忍下结婚之后这么多年无望的期盼?有没有办法可以放下呢?佐助难得对樱的难过有了些许共鸣,不过很显然他和樱的思路有些不同。佐助可以算是一个很务实的人,当年抛弃一切唯求力量也是一个例证。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天真的期待,也很难有鸣人那样我全都要的乐观。他也会强求,也会偏执,他认定的事他会为此付出一切努力,他也认为这是应有的代价。所以在鸣人违背常理也要抵达他身边的时候才会深受震动。这么多年,他和樱相望不亲,不咸不淡,樱也没有怨言,他本以为这就是浅薄的爱情所能够赋予的情绪极限了。如今回过神来,佐助自问与樱易地而处,绝对忍不下来,或许是因为樱爱他不够强烈,也或许是因为个人性格的差异吧,可能对于樱来说,能有别的出路。

    “我这么多年,难道只能求得一句谢谢吗?”小樱凄然,她也知道她一直不能走进这个男人的内心,无法触碰他的灵魂,可是她无能为力,他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丝毫机会啊。

    博人被佐良娜给撞开门直接推了进去,打断了小樱接下来的发言。

    房中的两人都朝他看过来。小樱脸色不好,佐助面无表情。本来凝滞的氛围让博人尴尬无比,只想逃走,可是看见佐助的一瞬间,博人就僵直了身体,停留在原地,脑中千锣砰响万鼓轰鸣,回忆如潮水冲垮堤防,他不由低下了头。

    即便如此他也似乎能感觉到佐助的目光扫过了他,带来皮层的悚然,像是要让他无所遁形。

    然后他听到佐助说:“佐良娜,你的万花筒,开了。”

    博人转过头,发现他身后的小宇智波血泪红瞳,手扶在门框上,盯着他的方向,眼中激烈的情绪涤荡,凸显出独一无二的花纹。

    一直以来佐良娜都非常羡慕博人长得跟七代目九成相似,若是她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或许会讶异于与父亲的神似吧。

    “我也不需要你这个父亲,十多年我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的父亲!”

    “我可以保护好mama,我可以保护自己,我们都不需要你!”

    佐良娜跑走了。

    小樱呼喊着追过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佐助博人两个。

    这叫什么事啊,佐助后悔了,说真的他只是看到小樱大受打击比他还不能接受的样子,提出一个解决方法罢了……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他绝对不想伤害的话,那只有他最后一位血脉相连的亲人,尽管他未必能将她时时挂在心上。他感受过开万花筒所要承受的莫大痛苦,他双指轻点自己的额头。

    “鼬,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可佐良娜是一个好孩子。”

    虽然开眼的方式奇特了点,但总归无人伤亡不是。这世界上应该再也不会出现下一双永恒万花筒了吧。

    佐助心力交瘁,终于昏了过去。

    火影室,鸣人接收到影分身传来的信息,表示无比震惊:“佐助居然要和小樱离婚!”

    鸣人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他看到小樱的表现只是正直地以为佐助伤重到让小樱心疼生气,既然被关在了门外,也没必要一定进去,所以他留了个影分身在门口而本体回来继续处理事务。

    在门口的他什么也没听到,可只不过去帮了个行动不便的患者的功夫,回来就赶上佐助提离婚。每个影分身的性格都有所差异,这位想着事情麻烦了,还是得通知本体,就自行解除,于是又错过一场好戏。

    “鹿丸,你跟我一块去看看怎么回事我说。”

    鹿丸正在整理桌面:“今天好不容易不加班,手鞠还在等我吃饭。何况婚姻调解又不是我的工作内容。”

    “就算是你一手促成的婚事觉得负有责任,也没必要包售后到今天吧。”

    “不是这样啊,都已经成为了家人,怎么会再分开,又有什么矛盾不可以一起克服呢?”

    鹿丸摇了摇头,鸣人其实大多数时候都可以算是通情达理的,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却有着敏感的心灵,甚至能够跨过表象与别人内心最深处最本质的情绪发生共鸣,这也是鸣人独有的魅力。可是人总有局限,某些方面鸣人又是无比执拗不能理解的。

    “你当初最想和谁结婚?”

    “当然是雏田啦我说。”

    鹿丸笑了:“这话说得,跟你手上那份文件差不多。给我吧。”

    鸣人将自己刚批上驳回二字的文件递给鹿丸分类,也笑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小樱她一颗红心向佐助,我早就放下了。雏田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女孩,我真的很喜欢她的说。博人这么淘气也是我之前太惯他了。”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鹿丸有些烦地撑了下额头,“你当初最想和谁成为家人?”

    “那当然……是佐助的说!”

    “所以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佐助家庭破裂呢我说?”

    鹿丸朝门口走去:“恕不奉陪。”

    “鹿丸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可以说的直接一点吗?我也没打算摁头他们一定在一起啊我说。”

    鹿丸慨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错过了直接的时机,就没办法直接喽。”

    日已西沉,夜幕拉开。木叶四处有灯光渐次亮起,好一片繁荣景象。

    但博人没有开灯。

    昏暗的天色不妨碍他凝视佐助的目光,也让他暂时逃避惨淡的现实,他才能鼓起勇气靠近他的师傅。

    博人轻轻地喊了声师傅。

    没有回应。

    博人又轻轻地喊了声佐助叔叔。

    没有回应。

    博人趴在床头,看着佐助天神般俊美月神般端丽的容颜,低声喃喃:“佐助……”

    佐助昏睡之前想到了什么呢,为什么看起来如此静谧安详。

    同样是闭着眼睛,不同于白日里纵然情热仍强硬凛然,夜色掩映下却如此脆弱柔软,可是无论哪一种神态都那样的令人心驰神往。

    可这些都是他偷来的模样。

    要不要告诉佐助,他的幻术已经被解开了呢?

    要不要告诉佐助,是他干的好事呢?

    要不要告诉佐助,他爱上了他呢?

    距离太近了,近到似乎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来的温度。近到快要耳鬓厮磨。但博人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想要继续靠近的心情,博人几乎要对自己绝望。

    我究竟都做了什么?我怎么可以这样做?我接下来又该什么办?

    面前的人因为他饱受摧残,从身体到心灵,如果可以,博人愿意献出自己的所有来弥补之前的过失。大筒木激发他的凶性催化他的欲望让他失去控制,而这一切的根源是他不知何时不明何故在心中悄悄蔓生的倾慕。

    他又该如何对待这种本不该存在的感情呢?

    越靠近,他越激动;越靠近,他也越心痛。

    这恐怕是他能达到的最近最近的距离了吧。

    小樱阿姨虽然强势,但她其实最听女儿的话,从佐良娜的反应,加上师傅的态度,基本上离婚这件事已成定局。

    但这让博人看到的不是佐助恢复自由身他就拥有追求的机会,而是他因为知道佐助真正的心意感到不可避免的伤怀。

    你也是刚刚知道自己的心之所向吗?

    那场疯狂的最后情景甚至比之前所有都要让他刻骨铭心。佐助真正恍惚真正情动之时最想见到的人,是少年时代长得和他近乎一样的父亲,他有时那么温柔那么专注地看着他,是不是也是想到了他的父亲!

    博人心绪波澜,他用鼻尖蹭过了佐助的鼻尖:如果我吻到了,那我就坦白一切。

    这怎么会无法达成呢?博人抱着就死的心讨要之前未能得到的最后一点福利。

    “咔哒。”

    门开了。

    博人瞬间惊跳起来,心脏才没有蹦出喉咙。纵然做好了坦白的打算,但此刻被人撞破绝不在他预想之中。

    更何况站在门口的,是他刚刚念叨过的,佐助的心上人。

    “博人你怎么在这里?”鸣人有些惊讶,“小樱呢?”

    他想要打开灯,忽然意识到什么,佐助是睡着了吗?于是他的手转了个方向,招了招示意博人一块出来。

    “你刚才在干什么?”鸣人的声音出奇的严肃。

    博人抬起头,很仔细地观察他父亲的神情,发现了吗?发现了绝不可能如此平静。

    “我在看师傅他睡着了没有。”博人紧张地挠挠后脑。

    鸣人严肃了没几秒的模样没有撑住,还是长不大的孩子啊。他拍拍博人的肩膀:“别闹你师傅了我说,他很累了。”

    博人默然,鸣人也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鸣人重提原先的疑问:“你来的时候看到小樱了吗?”

    博人如实相告:“我和佐良娜一起来的,正好撞上他们离婚现场……佐良娜她,开万花筒了。”

    “什么!”鸣人惊呼,这下真的糟了。他不可能不知道佐助和小樱之间感情多深多浅,这些年面对佐良娜时他为佐助辩解也觉得有些无力。就算是在木叶结婚生子,他也没能过多停留,十几年来佐助因为任务需要才会回来,尽管回来的时候大多都是去见他,可他并不会因为这份独一无二的待遇欣喜多少。

    他由始至终,希望佐助回来的心都没有变过。

    最近一段时间佐助回村的时间多了不少,是什么吸引了他呢?看他笨拙地试图讨好佐良娜的样子就知道了。~不,是因为博人传剧情需要~

    哦,还有博人。虽然看着博人那么崇拜佐助嫌弃自家老爸的时候他还会有点吃醋,但是他说孩子像你的时候却是无比真心。我的孩子拜你为师,你的孩子以我为目标,我们之间的联系越错综复杂越好,这样感觉,离你还能更近一点呢。

    像家人一样相互扶持一直到老,儿女长成承欢膝下,木叶发展欣欣向荣,这是漩涡鸣人所能想到的最好结局。

    可是如今。

    佐良娜固然对自己的父亲身怀挚爱,若非如此不足以开万花筒,可宇智波爱恨决绝,至少暂时劝不回来,而小樱,对小樱来说最重要的早已经变成了她含辛茹苦带大的女儿,而女儿也才是他们之间真正深刻的联系。而且只要佐助真的想离婚,又有谁能够劝得住呢?

    鸣人不知道为什么佐助离婚他会这么忧心,明明听说二人结婚的消息时他也心情复杂并不是纯粹高兴……

    所以佐助为什么突然间想离婚啊!

    总不可能是因为这一场对大筒木的仗他觉得打不赢交代后事吧,佐助不是这样的人。

    是了,还有一件让他忧心不已的攸关要事,大筒木。通过楔之力寄生在博人身上的大筒木桃式是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

    他掏出阿玛多给他的药,用来减缓楔的解冻延迟桃式的正式复生,之前在川木身上实验成功,但对于拥有白眼血统的博人来说还是很有风险。

    “博人,我知道你跟川木跟佐助都提过,如果你失控就杀了你。”

    “但是博人,你千万不要放弃。”鸣人把药递给他,弯下腰抱住博人的头,“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真正的结果。像你一样大的时候我还惊惧于九尾的力量,谁能想到最后在我的坚持下会和九喇嘛达成和解。大筒木的力量也未必不能为你所用,而我们都在寻求解决办法,我也会为你承担一切,以火影的名义,以父亲的觉悟。”

    博人瞳仁放大,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老爸……”

    好一片慈父心肠,可他居然还耽于儿女情长。强烈的惭愧让他无地自容,几乎想要和父亲坦白所有。

    可是看着父亲脸上的疲惫,他曾经痛恨这种疲惫,觉得这是一种无能,而现在他真正理解了,是因为他父亲身上担负了太多,只露出的这一点疲惫也是他作为家人的特权才能看到的些许脆弱一面罢了,在木叶所有人面前,他的父亲永远是可靠而强大的七代目火影。

    博人抹干眼泪,两双澄蓝的眼睛对视着。

    他纠结了,他于心不忍。对了,还有母亲,他忽然意识到坦白会被影响到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可为什么连小樱阿姨都发现了佐助的情况可父亲还对此一无所知?博人刚刚还看到有些痕迹尚未消退。佐助究竟是怎么瞒过去的?

    我要不要遵从师傅的意愿,将这一切全部隐藏起来呢?

    就当作我已经被幻术乖乖制服,就当作这一切从未发生,就当我依然敬慕师傅如往昔单纯,现在更重要的是大筒木哇,在大筒木被解决之前,我是没有未来可言的。

    鸣人起身:“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佐助的说。”

    博人:!

    “师傅已经睡着了。mama也做好了饭,我们都回去吃饭吧。”

    鸣人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博人有好些天没有见到佐助了。

    佐助小樱离婚这件事和小樱相熟的人都已经知道,也没能掀起什么波澜。说实话日常相处感觉几乎没有差别,永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佐助除了高层,在其他人印象中也只剩下个印象。

    木叶的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