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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9

    

Chapter 39



    丝绒盒子被打开,露出里面褶皱上并排的男女对戒。

    “欧先生秦小姐,尺寸没问题了,也按两位的要求做了刻字,请看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地方。”被欧邵峰带着出席了两次宴会后,秦雪椰的名字已经被一部分人熟知。

    欧邵峰一颌首算是回答了店长,一手撑在玻璃柜上,一手平举,神色很是悠然自得。“帮我戴上。”

    雪椰轻嗯一声,深吸气拾起男戒。轻持他平伸的手,凝视那修长的无名指却迟迟没有动作。

    “等什么呢?还能看出朵花来?”欧邵峰唇角掩不住的翘起。看着她脑袋瓜子低垂,在他的手上打上阴影,淡粉耳廓十分诱人,他曾数次触摸。

    雪椰呼吸微滞,眼底露出了梦幻般的执迷。“怕你后悔。”

    欧邵峰凝视着她,听到这不自主叹了口气。他突然抓住她停顿的手,推她移动戴上自己的无名指,神情认真虔诚。

    雪椰喉头像被堵住了,看着欧邵峰的手被自己握在掌心,他的无名指套着戒圈,里面还有个Q字。她突然觉得鼻子很酸,视线变成模糊的色块,雪椰眨了下眼睛,一滴guntang的液体落在欧邵峰掌心。

    欧邵峰本就看着她,到了这,另一只手抬起,拂过她微冷的颊,最后定格在她的肩。“别哭,这是我们的喜事。”

    雪椰轻轻点头,下唇咬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现在到我。”欧邵峰握住她的手,戴着戒指的那手持着女戒,从她的右手无名指指尖开始,缓慢无比的往上推。

    也许是几秒,也许是一辈子。

    雪椰脑中霎时忆起那些或涩或甜的记忆。透亮的瞳像被一层水雾掩盖,湿漉漉的。努力压抑喉间的堵噎,望着那枚穿越了整整五年时间间隙的素圈终于停顿在它该呆的地方。

    “你看,我们把对方套住了。”欧邵峰翘着唇角,左手扣住她的右手,又举起来,素面戒圈在灯下流光点点。

    雪椰突然很想哭。

    欧邵峰俯下脸,在她颊上留下轻轻一吻。

    雪椰露出很温柔的笑,也学他,踮起脚在他颊上落下一吻。那吻太轻太柔,像羽翼,又像天使的抚摸,麻酥酥的不成样子。欧邵峰心里沸腾的似什么要翻涌出来,情动的厉害。

    两人的影子被灯光照的往一边斜去。

    一个影子是他的,另外一个影子,也是他的……

    等两人整理情绪结束,店长才娉婷的从室外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识趣的退了出去。“欧先生秦小姐,我们店新到了成品,不知您二位有没有兴趣呢?”

    欧邵峰牵着雪椰正得意,被这么一打搅居然也没面露不悦。带着雪椰走到珠宝大厅,新到的珠宝静静躺在紫色天鹅绒上,四角都有水晶杯折射的光芒。璀璨的灯从头顶扫下来,和水晶杯形成绝佳角度。

    他一目十行扫过,随即指尖在某片玻璃上敲了敲。“这款还差强人意。”他对珠宝什么的不通,但基础审美在线,完全得宜与欧母那挑剔的夫人做派。

    “嗯。”雪椰侧脸过来,望着他温柔笑了笑。

    那是条水波纹的项链,异常纤细,中间位置垂下了几颗完全一样,精确的像尺子量过的海水珠小流苏。珍珠又有七为珍,八为宝的说法。不过这都是稍微有点年纪的女人才能戴的出它们的雍容华贵,雪椰太年轻了。

    这款则不同,珠粒都不是很大,毛估也就二三一颗。独特在于它们全是一模一样正圆的弧形。这一点非常难得,世上找不到完全相同的珠宝,何况珍珠还是从蚌壳中孕育出来的。

    水波链像藤蔓,小巧滚圆的海水珠如结出的花苞,柔滑细腻的光泽宛若新生。灯光映照下仿佛月色凝结,又像水光摇曳着缥缈而过。

    “那试看看。”欧邵峰话一落店长就戴着手套将它取了出来,欧邵峰单手平举,手心向上。“让我来。”

    店长脸上的笑没有半丝犹豫,转手就将那项链交给欧邵峰。

    双手各牵着项链的两端,掠过雪椰的头顶。

    小巧的项链静静停顿在修长的脖项间。雪椰坐在高脚凳上,面前是一尊高倍水银镜,欧邵峰的手牵着那项链的左右两端,镜中两人脸颊相贴。

    同样出彩的脸凝视着镜中的对方。虽然没做别的,两人周身萦绕的气氛却那样暧昧,让旁边的女店长心里不由冒出了一个词,天生一对。

    雪椰几乎要醉在这水银镜里了,抬起湿漉漉的眸望着欧邵峰,露出幸福的笑容。

    “喜欢吗?喜欢的话就要。”

    “我……”雪椰张口欲言,温柔的笑突兀的停住了。

    她死死扣着水银镜。看镜中有另一道女子身影,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正安然的靠在珠宝店橱窗,静静朝着镜中的自己露出微笑。

    雪椰豁然回首。正好看见那女人勾唇,双手合在一起,比了个手枪手势。单眼眯起,朝欧邵峰背后做了个手枪开枪的‘啪’一声手势。

    后背瞬间浸出冷汗,秦雪椰猛地站起。那人已施施然的转了身,朝她比了个‘再会’的姿势。接着,双手插兜朝马路对面离开。

    “怎么……”欧邵峰脸上的表情凝固。

    雪椰突然起身,接着朝门外奔去,疾的刘海都飘了起来。她并没有跑远,就站在马路对面,双臂环胸,止不住的胡乱颤栗。

    “怎么了。”欧邵峰几步追上来,眉头蹙起。

    雪椰摇摇头,却止不住无声的颤栗。

    欧邵峰伸手揽她入怀,雪椰浑身僵硬,冷的像块寒冰。他蹙着眉,镜下的眸满是阴鸷和疑虑。

    吸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她渐渐平复,泛白的双手回挽住他的臂。“没事,我们回去吧。”

    欧邵峰嗯了一声搂着她往回走。雪椰在他怀中转头,视线沉寂的环视着,可马路周边几百米,哪还能找到那女人的身影。

    **

    欧邵峰觉得雪椰这段时间明显的爱熬夜了。她本来生活的很规律,最近却经常半宿不睡。有几次半夜他醒了,都发现她一人披着毛衣躲卫浴里玩手机,灯也不开,黑悠悠的。小脸被手机灯反射上去白惨一片,表情茫然,身上都冻僵了。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老是玩手机玩的觉都不睡?”欧邵峰套着纯白的长T,藏蓝的家居裤,短发因为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有些乱蓬蓬的翘着,显得很随性。“说你几次都不听,是把我话当耳旁风?”

    雪椰有些麻木的抬起脸望他,手里握着手机,嘴唇冻得微微发青。

    欧邵峰眉头打结,将人从卫浴里抱出来往床上扔。“好好睡!下次再这样半夜不睡碰手机,我就直接干到你没力气玩。”

    说着将雪椰手机没收,又把浑身冰冷没有人气儿的她往怀里一带。两个人就像顺着叠放的勺,彼此嵌在彼此心口。雪椰的僵冷渐渐被他心口热气软化,最后放松下来。撅着臀往后蹭,想再贴近一点热源。

    “你要是再不老实睡觉,我现在就搞你!”阴恻恻的声音从雪椰耳后冒出来,带点磨刀霍霍的味道。

    雪椰僵住了,反应过来时嘴角已经不自主的上翘。

    第二天一早欧邵峰起床时还是不可避免的惊醒了刚睡着的雪椰,她眨了下眼就想坐起。

    “接着睡,服装店那边请一天假也没什么。”欧邵峰正在套羊绒大衣,见她醒了又走回来,往她胸上那么一按,直接把人按躺下去。

    雪椰也眉挣扎,乖乖的双手揽着羽绒被,纤嫩指尖露出一半,尖尖的小下巴也掩在被窝里,整张脸只一对湿漉漉的大眼睛在外面瞅着他。扑闪扑闪的浓睫轻颤,怎么看怎么像只小鹿斑比。

    欧邵峰心里软极了,黑眸转深,俯下首来,在她翘鼻上轻轻一蹭。“早点我放桌上了,等下睡醒自己放微波炉里。”

    雪椰乖巧无比,点点头伸出手,快速摸了下那刚被他亲过的地方,然后又像干坏事怕被老师捉住的小学生一样赶紧把手收回被窝里。

    欧邵峰喉头微动的。眸色深的吓死人,浓睫垂敛下来。“你怎么这么能耐,随便折腾一下我就又想要……”

    “快走!你要迟到了。”雪椰红了脸,赶紧将头埋被窝里,跟鸵鸟差不多。

    欧邵峰嘴里又嘀咕几句什么,声音太轻雪椰没听清。感到他隔着被子在她臀上拍了拍,然后是脚步声,再然后,门被关上了。

    雪椰在被窝里呆到实在憋气才冒出来,头发乱糟糟的。

    她眼神放空的盯着天花板。

    这座屋子本来就这么大吗?只是少了欧邵峰,就变的这样空。闭上眼尝试再睡,却怎么也进不了梦乡。索性掀被子下地,套上毛衣,穿上床边搭着的水洗色牛仔裤,纤细笔直的线条被包的很漂亮。脚上是对粉红猪的家居毛绒鞋——是前段时间降温时两人去超市买的,欧邵峰有双颜色淡蓝同款,现正静静躺在门口鞋架上。

    将桌上早点放进微波炉,工作旋转时射出了橙黄暖光。一边用手指刮了刮蓬乱的短发,一边进了卫浴。卫浴整夜关门,房里的暖气没进去,寒悠悠的。雪椰刚从温暖的空调房里走来,冷热交替让她脸上毛细血管迅速扩张,瞬间红了起来。

    洗漱完毕,微波炉刚好加热结束,‘叮’的一声。走过去打开,叼了个早点又去掀窗帘。窗帘是新换的,纯黑不透一丝天光,布质厚重而绵软。

    随着窗帘掀开,眼前豁然一亮。原来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雪,细细渺渺的,飘洒时抱成了一小团,摇摇晃晃。

    现在是阳历十二月,大部分地区已经迎来了好几场雪。H城在长江以南,雪比北边来的晚,但这也不是第一场了。

    从窗棂中往外望去,视线能及的地方都被薄薄掩上了层纯白,像没融开的盐,又像被碾碎的青月光。行道两边绿植被看不见的激风刮得颤来颤去,簌簌抖动。

    窗子还是那个狭小的铁窗,不过欧邵峰重装了窗架,也换了玻璃,一点风也漏不进来。

    他一向懂得享受生活,不肯亏待自己。工作起来狠绝,松弛下来也很会玩。那种收放自如的习性已经深入骨髓,和他融为一体,变作他本人的一部分。

    吃好早点没事做,看电视发了会呆,还是上班算了。换上雪靴又从人台取下已经退了流行的面包服。这件外套不止款式不再流行,颜色都发了白,因为洗太多次了。

    棉服是短款,长度刚好到雪椰腰下,露出丰嫰如水密桃的挺翘臀部。拉链拉到头,将下巴藏进宽宽大大的棉服衣领。手机揣进兜,轻轻带上了门。欧邵峰的锁是指纹锁,不用钥匙。

    女人街就在隔壁,走路过去不超过十五分钟。

    双手揣在衣兜,呼吸间接触到冷空气迅速变为白雾。雪椰平视前方慢慢走,茫茫的雪一落地就被碾成车轮下的黑泥。雪椰没带伞,一是因为雪不大,二是她出门还戴了贝雷帽。

    走到斑马线又停下等红灯。来来往往都是些年轻的打工者,他们期待赤手空拳在这里打一番天下。潮气蓬勃的脸,兴冲冲的气度,即使穿得是最廉价的西装,涂得是最便宜的粉底,却掩不住他们对成功的热烈渴望。

    年轻就是本钱,拥有将一切翻盘,重头来过的本钱。

    这里是H城的另一面,古老的H城拥有着最恢宏的建筑。但同时和其他城市一样,也有这种藏污纳垢的三无落后老街区。

    呵了口气搓搓手,绿灯亮了。雪椰于雪中往马路对面缓缓走去。一辆黑色林肯领袖慢速跟了上来。

    雪椰一人走着,路不远,两个红绿灯就已经走到女人街门口。女人街是步行街,车开不进去那种。

    “秦小姐请留步!”清爽干净的男声自身后传来。

    狐疑的转过脸,来人很面熟,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在脑海里搜刮半天都确定不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