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话 万事通

    到了里面，男子命人将大门紧闭，坐在一席虎皮垫上道「你们也坐吧…我有些事想问你们。」

    两人便席地坐了下来，男子接着道「你们为何前来此地？」

    「这还用问吗？要不是你们扰民生息，县官大人哪会找我们帮他剿山贼啊？」普利斯刻意这么说，看看能套出什么隐情。

    「为何你们在这片花园这么久，竟未感到晕眩？」那名男子接着问。

    「嘿嘿~这些花果然有问题，你在花上洒了大量的迷药对吧？所以为了避免自己人也吸到迷药，才蒙上两层面纱的吧…」

    「…既然你这么聪明，难道没发现这些事有什么蹊蹺？先前被剿灭的山寨是你们做的吧？」

    「(…果然有内幕…)…欸，你都问这么多问题了，换我问你了，这样才公平嘛~」看男子不吭声，普利斯便接着问「你是书生吗？」

    「…依九品官人法，做官是要看家世背景的，我爹是山贼，我自然不可能做官，又何必做书生？」男子露出了忧伤的神情，叹口气道。

    「…看你的样子…你想做官？」

    「…那些主考官除了看家世背景之外什么也不看，我也因此憎恨那些士大夫，才接下寨主的位子，劫富济贫…」

    「劫富济贫？(…县官大人不是说扰民生息吗？怎么目前为止的山寨全是劫富济贫啊…)」普利斯疑惑问。

    「…我们从不杀人，只要留下财物就行，更不做扰民的事…」

    这时，躺在一旁的无名醒了过来，一看到男子便开心地挥挥手道「大哥~」

    但男子仅仅瞄了无名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大哥？你不是孤儿吗？」普利斯转头问无名。

    「是啊…但我又没说我没有兄弟姊妹…」

    「…那你最好是路过这里啦…(应该算回家吧…)」普利斯纳闷道。

    「我是真的路过这里啊…毕竟大哥不太喜欢我…」无名低着头沮丧道。

    「…不喜欢？」普利斯抓抓头疑惑问。

    「…因为『樑上君子』还是小偷…但山贼却是正大光明的劫富济贫…」无名小声嘟囔道。

    「咳咳…这是私事，你就别再过问了…」男子赶忙打断话题道。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兄弟…不都是抢东西吗？)算了…看来我们还有事得先查清楚，就先告辞了。」普利斯说完，便向男子及无名拱手一揖，带着赵云离开了山寨…。

    「难道是县官大人弄错了？」赵云问。

    「这种可能性很低，但看他们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看来这件事有得查了…)」普利斯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一弹指道「赵云，你先带虎姑婆回去，我有些事要做，很快就回来，但这件事千万别和虎姑婆提起喔！」

    「嗯…普兄弟自己小心。」

    普利斯应了一声，便一溜烟不见踪影…。

    隔日，楚芸一早醒来看普利斯不在房内，便急忙摇醒赵云问「普利斯呢？他去哪了？」

    「呃…(…我到底该怎么说才好…)」赵云无奈地笑了笑，却迟迟不回话。

    赫然楚芸停下了动作道「…奇怪，我干嘛那么紧张啊…他不在我也清净…」

    赵云一听松了口气，楚芸接着问「昨天那个山寨怎么样了？攻下来了吗？」

    「我们似乎误会他们了，他们不过是劫富济贫罢了…」赵云将昨天在山寨里发生的事和所有对话一五一十告诉楚芸…。

    「…神偷…不如我们请他帮我们偷干将和莫邪？」

    「…这…轩辕兄毕竟是武林盟主，我们又是朋友…」

    「那你是想赶快回去见刘备呢…还是要继续耗在这里啊？」楚芸插腰问道。

    赵云拗不过楚芸，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姑且同意，便带着楚芸来到了「碧青山寨」…。

    只见无名仍在山寨旁徘徊，但却始终不敢踏进山寨半步。

    「你就是神偷？」楚芸走上前问。

    「是啊…」

    「我是普利斯的朋友夏楚芸，想拜託你一件事…」楚芸尚未说完，无名便摇摇头道「我不帮别人偷东西的，我只为自己偷~而且干将莫邪不是在武林盟主身上吗？你叫我去送死啊！」

    「你不是说天下里没有你偷不到的东西吗？看来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楚芸挑衅道。

    「武林盟主可不是省油的灯~不过如果你有能吸引我的东西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楚芸想了想，嘴角微微扬起道「这样好了…听说你很喜欢普利斯的手枪，如果你帮我偷到干将和莫邪，我就送你一把~」

    听楚芸这么说，赵云赶忙上前劝阻…「这不太好吧…普兄弟他…」

    「安啦~反正他有那么多枪，也不见得每一把都用的到啊~」楚芸轻声道。

    无名思索了一番，徘徊踌躇许久，却一直不肯答应，楚芸便接着道「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就加赠一颗『石化丸』，这可是绝无仅有的稀世珍宝，只要吃下这颗药丸，那个人就会永远变成石头~逃命的时候最好用了~」

    「夏姑娘…这样不好吧…」赵云担忧道。

    「唉呀~石化丸我多得是，不差这一颗啦…」楚芸拍拍赵云的肩，轻声道。

    「…好吧…这些东西我都挺喜欢的，我就帮你这个忙。」

    「(…嘿嘿…中计了~)那就麻烦你啦~」楚芸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

    「行，绝对帮你们偷到手。」无名说完，便飞身消失无踪。

    普利斯道别赵云之后，便先回洛阳四处打听关于武林门派及山庄钱庄惨遭不知名人士灭门的消息，但似乎都没有较详细的情报，天色也渐渐昏暗，普利斯忽然灵机一动，一脚踏进客栈，掌柜赶忙笑脸接待…「欢迎欢迎，敢问公子需要什么？」

    「掌柜知道最近各大门派和山庄被灭门的事吗？(如果是客栈掌柜的话，应该会知道很多事吧…毕竟只要是人吃饭都会说八卦的…)」

    「…这个…是有听说过，但不大清楚…」

    「啊…(看来有人刻意封锁了重要消息…)」

    看普利斯伤脑筋地抓抓头，一副烦恼的模样，掌柜想了想道「不如公子去问问住城郊的『万事通』吧~他的消息可灵通了，几乎无所不知，无事不晓啊~」

    「(『万事通』？怎么感觉听起来像通马桶的…)…我会去问问他的，多谢掌柜，那我就在这住一宿吧~当作是还你一个人情~」

    「公子客气了，这边请。」掌柜便唤一名叫「大牛」的小二带普利斯上二楼的上房休息。

    隔天，天才矇矇亮，普利斯便跳下床，迫不及待地前往城郊寻找「万事通」，出了城门，在不远的前方有一座莲花池，后头是一大片竹林，一间原木打造的方形屋子座落在其中，屋顶以茅草一层层铺成，十分自然简朴却又不失典雅，普利斯走进抬头一看，木门上悬掛着一块匾额，上头写了「万事通」三个大字…。

    「…有人在吗？」普利斯上前敲门，轻声问。

    过了一会儿，门缓缓打开，走出一名绑着两条长辫子的女子，其身穿纯白色布衣搭配粉色长裙，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公子有事吗？」

    「…请问『万事通』在吗？」

    「主子出门替人做和事佬去了，之后也有许多事要忙，恐怕深夜才会回来…」

    「…和事佬？」普利斯疑惑问。

    「城里的人只要有什么事没法儿解决都会来找主子商量，所以主子平常几乎都在城里…」

    「…那我在这等他回来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他…」

    「…若公子真有急事非今天问不可，那就进来等等吧…」女子说完，便请普利斯进门，只见里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下棋品茗的小方桌，有读书写书法的小书房，也有乐器如琵琶和簫放置在墙边，且各个用掛有泼墨山水画的屏风区隔出一间间小房间，令人感觉有股自然散发的典雅之气。

    「公子就先在这儿等等吧…小女子尚有些活儿要忙，先告辞了，若有什么事再叫我就行。」女子在小方桌旁铺了一捲草蓆让普利斯坐下，并沏了一壶茶端予普利斯之后，便出了房间。

    到了深夜，普利斯已等得十分疲惫，眼皮是越来越重，压得眼前的景像渐渐模糊不清，普利斯的眼睛也逐渐瞇成了一条线，打哈欠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最后普利斯的意识已十分模糊，打起盹儿来，不久便倒在草蓆上睡熟了…。

    女子忙完杂事后，进房间看了，赶忙拿褥子给普利斯盖上，普利斯便缓缓张开沉重的双眼道「…谢谢…」

    这时，一名留着白鬍子，拄着木拐杖的老人不知何时已走近女子身边，蹲了下来轻声道「年轻人，有什么事吗？」

    普利斯这时才惊醒，心想「…这老人家是哪时候进来的…我怎么完全没感觉到…」

    「主子，这位公子已经从清晨等到现在了，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问您…」女子微蹲恭敬道。

    「主…主子？你就是『万事通』？(…竟然是个老人家！…)」

    「哈哈哈…年轻人别惊讶，说说有什么事让你等了一天也要问啊？」万事通摸摸长鬍子笑道。

    「…我想问最近许多门派和山庄被灭…」普利斯尚未说完，万事通赶忙摀住普利斯的嘴，使眼色要女子关上门窗，吹熄蜡烛，神情十分紧张。

    「…年轻人，怎么会想问这个？」万事通低声问。

    「…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单纯，所以…」

    「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好，毕竟你问的这件事是你是无法解决的…」万事通牵着普利斯坐了下来。

    「放心吧~我不是一般人，不过一时很难跟你解释，总之你知道这件事，对吧？」

    「…你的确浑身有股不合时宜的气息…既然你这么想知道，老夫就告诉你吧…」女子这时端来了一杯热茶，万事通喝了一口接着道「被灭的门派和山庄分别是青云山庄、澪月山庄、风苑山庄、庆东钱庄、福康钱庄、天剑门、夙星派、彩云派及灵教，他们的共通点就是…」

    「就是…」普利斯嚥下口水，迫不及待问。

    「就是…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对啦！(…可恶…竟然故意停在最关键的地方…)」普利斯不耐烦道。

    「…这些门派和山庄皆是和朝廷在一条船上…也就是全是与朝廷有往来，或是支持朝廷的人所组成的…」

    「…难道说…」普利斯似乎想到了什么。

    「…没错，兇手的目的就是要消灭所有可能给予朝廷援助支持的教派和山庄…也就是说…那群兇手的目的是…造反。」

    「…造反！…为什么？兇手又是谁？」

    万事通摸摸鬍子，叹口气道「要造反的话，势必要削弱朝廷在民间的势力…至于兇手是何许人，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既然牵涉到了朝廷，老夫也不便再深入调查或是插手此事，老夫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难道你不会担心这些人造反的后果？」

    「…若朝廷的气数已尽，自然得汰旧换新，这并非是老夫所能决定的，老夫唯一能做的…只有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就是如此…」

    看着万事通慈祥和蔼的微笑，及从言语中流露出的爱，那捨己为人，无私奉献的精神，顿时有股暖流强烈地注入普利斯心中，那份感动深刻地烙印在普利斯的记忆扉页里，久久难以散去…。

    「…您真的是个名副其实的万事通…不过，看来西晋的气数还没尽呢~」普利斯笑了笑，接着问「您能告诉我还有哪些门派是和朝廷有关係，却还没被灭的？」

    「(…这孩子…反应倒是不错…)…现在只剩下仙蝶派了…」

    「…多谢啦~那…我先回去囉~」普利斯说完轻轻一鞠躬，便转身打算离开，却被万事通叫住…「孩子，小心点儿啊…(…这种感觉不会错的…他一定是那个吧…)」

    「嗯~老头，后会有期~」普利斯告别万事通之后，便马上啟程，彻夜赶路前往「仙蝶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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