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希望我哥幸福，为此我心甘情愿做他恋爱路上的牵线人。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回顾我俩的交际圈，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人比王正义更适合做最终人选。只因他是我唯二知道的不歧视我哥站街过往的alpha，另一个人是我。

    结果我这个线还没来得及搓出个头，我哥就突然开始要给我上生理课，还是非常贴心的手把手亲自教学，而且还是深入学习。深入到人体内部的那种物理加生理的深入。

    搞得我做红娘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就已经有了做了坏事理亏的心虚——毕竟正常红娘也不会抢先新郎一步睡了新娘子。听我哥还要继续给我补课的语气，可能以后还要多睡几次。

    一想到这些，心中对王正义多余的愧疚就产生了，甚至在心里还祈求他今天晚点过来。省得到时候看见我们这桌壮阳大餐胡思乱想，要是不小心悟出我和我哥luanlun的事，那可就更麻烦了。

    我和我哥在这一片的名声向来不好。可正所谓笑贫不笑娼，终究还没到无地自容的地步，可是luanlun却是另外一回事。我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名声，我哥想必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我怕这件事真的传出去，我哥担心影响我的未来，会主动和我断绝关系，甚至可能终身不再相见。

    我什么都不怕，我也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我做不到离开我哥。

    王正义虽然看上去不像个会传人闲话的人，然而人不可貌相。谁敢断言被我哥拒绝多次的他再得知心上人和亲meimei有一腿后，不会恼羞成怒到处泼脏水？万一他还做着拯救不幸沦落风尘美人的英雄梦，那结果肯定更糟。

    别说是王正义了，其他人注意到我们这桌的异样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一想到可能发生的糟糕事，我恨不得自己多长出一张嘴，能快点把这桌菜吃完。

    反倒我哥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和往常一样慢条斯理吃着眼前的食物，还不忘提醒我吃串前要记得擦净签子前边后再放进嘴里。见我狼吞虎咽吃着他凭借丰富经验总结出最有用的食疗素材，我哥眉头一挑，有些不满地说：

    “才刚烤好端上来，你急什么？”

    这话本来都不用细想，一听就是我哥老妈子脾气又犯了，担心我吃太快呛到烫着。可我偏偏听者有心。总共不到十个字的一句话，硬是让我听出了浮想联翩，一脑子全是yin秽色情。像是什么暧昧嗔怪，怪我为了早点回去zuoai才吃太快什么的。一联想到那种情境下我哥娇羞的小媳妇模样，我反而被吓到呛到嗓子直咳嗽。

    “说让你慢点吃，你就不听。看看看，呛到了吧！”

    一看我被呛到，我哥连忙凑过来轻拍后背帮我顺气。看见服务员正好经过，连忙喊她顺手倒杯白开水过来，还特意叮嘱一句“是白开水，不是茶水”——我从小就对茶叶过敏，我妈说我这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带有着急的埋怨声冲淡刚刚有些惊悚的胡思乱想，多年相处产生的无微不至更让我暖心。我擦了擦剧烈咳嗽后流出的眼泪，看见我哥眼神中难掩的关心，一瞬间只觉得兄妹间相依为命多年的情意冲淡了不久前的尴尬与害羞。

    仿佛那场荒谬的生理课根本不存在，仿佛我被我哥拽回家后被逼当攻的事从没发生，更仿佛我被我哥身子馋秒射的事根本不存在。我们还是那对相亲相爱的兄妹，而我还是那个没有秒射过的未来可期一夜八次的年轻alpha。

    我擦干眼角残存的泪，抬头、挺胸、含笑，正准备不要脸一把装嫩跟我哥撒把娇，回忆一下美好纯真兄妹情。虽然主要原因是我想阻止我哥拿起菜谱，以防他再给我点两个大腰子。

    谁想到我这声哥还没喊出口，就看见王大爷拎着瓶酒走进了屋。

    邻居王大爷，王正义的大伯，远近闻名的老无赖。我和我哥对他都没什么好印象。这人总摆出一副德高望重的老人模样教训人，背地里满肚子都是男盗女娼的花花肠子。

    他的出现让我心中警铃大作。这个人就算我俩什么都不做，也能编出一堆花边新闻造谣诽谤我哥，更何况现在还有一桌子方便他就地取材的“证物”。

    要是以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我可能会不把他放在眼里，但今天是真的做贼心虚。以至于我看见他进来后的第一反应便是低头弯腰，试图扮鸵鸟装隐形。这招对王大爷是否有效我不知道，但我哥看见后却眉头微微一皱，没离开我后背的手顺势拍了一下。

    “把腰挺起来，佝偻着腰像什么话。”

    这句话成功把到处乱看的王大爷引了过来。我心中忍不住哀叹一声，硬着头皮准备去应付那些闲言碎语，以防他乱说话气到我哥。倒是我哥像个什么都没看见的没事人一样，翻着菜单思考着再添些什么。

    “哟～两位稀客啊！”

    王大爷刚一走进，就搓着手讪笑着向我们打招呼。平日里看见我们从没一副好脸色的他，今天却一反常态满脸讨好。这种反常看得我目瞪口呆。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哥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翻着眼前那本菜单。我哥往常虽然也不把他当回事，但毕竟对方是老人，该给的面子还是会给的。

    就在我以为他要继续装看不见的时候，我哥开口了：

    “什么稀客不稀客的，昨天不才刚见过嘛。”

    普普通通的陈述句，听得我茅塞顿开，急得王大爷满头大汗。

    “昨天可真对不住，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咱们街坊四邻多年的份上，今天这桌我请了！这事咱们就算过去了，您看行吗？”

    刚刚还茅塞顿开的我瞬间又云里雾里了。王大爷的抠门和他的嘴碎一样有名。虽然是王正义的大伯，但他们俩家关系一向不好，这家店自然不会让他白嫖做人情。

    他今天愿意给我哥自掏腰包？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菜？嘿嘿，是得好好补补。”

    王大爷终究还是注意到这桌菜的不对劲儿，可此时我却想让他多说几句。说得越多越好，至少也该让我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哥很少跟我说他在外面站街的事，倒也不是因为他工作性质异于常人。最开始不说是因为那时我还小，后来不说是因为没必要。很多时候的工作无非就是脱裤子办事，根本没什么值得分享的。

    偶尔遇到些有趣的事，或者听说了些狗血八卦，我哥回家后也会在饭桌上当个乐子分享给我。至于家中大事，自从我成年后，我俩一直是商量协商解决的。总之，虽然我俩不是无话不说，但彼此都没什么向对方隐瞒的。

    像这种能让王大爷态度发生翻天覆变化的事情，要是放在往常肯定被我们茶余饭后大说特说好几天。至少连续一周王大爷都会成为很好的下饭菜。但这次我哥却什么都没跟我说。

    他有事瞒我。

    一想到这，原本被焦急、不安、尴尬、羞涩充斥的内心只剩下酸楚和委屈。

    从小到大我哥只瞒过我一件事，那就是他辍学站街的事。我知道这是为了我好，谁让那时的我才上小学，的确不适合知道这些事。

    那这次呢？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尽管王大爷没说几句话，但我还是能想到原因和某个alpha或者有权有势的beta有关。估计是他惹到了某个光顾我哥的有权有势的客人，可能还被狠狠警告了几句，不然不会把他吓得跑到我哥面前点头哈腰只求情。

    如果只是和某个alpha有关，我还不至于特别难受。为我哥和别人发生关系吃醋难受的事只发生在我很小的时候。如今的我早就明白只知道吃醋有多幼稚，还不如多想办法挣钱帮我个分担困难有用。

    我哥和某个alpha发生了什么，而且是不能告诉我的。要么是因为事情异常严重，怕告诉我害我担心。要么是因为对方身份特殊，暂时没必要告诉我。就算我不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也能猜出个十有八九。

    他肯定是和某个alpha产生了非同一般的关系，甚至可能是相爱了。这段感情已经对他非比寻常，因为我被彻底排除在外，对一切都毫不知情。想到这里，我甚至已经开始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才难受。

    是因为他有时隐瞒我？还是因为他和别人相爱？亦或是两个都有？

    我不知道答案，也没人告诉我答案，我只能独自一个人坐在一旁难受委屈加生气。这时我隐隐约约才意识到某个我极力否认多年的事实——如果我哥和别人在一起，那我岂不是像当年被母亲抛弃一样，也被他抛弃了？

    他也许会和母亲一样自顾自地跑去和别人结婚，然后彻底把我抛之脑后。也许直到二胎出生才能想起我这个被他抛弃的meimei，也只是想起而已。

    不同的是这次不会再有一个能和我相依为命多年的人，剩下的只有我，也仅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