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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伤

    

看看伤



    这的确是竹枝方才用来描写牧星的语句。

    竹枝的家在十一层,阳台离邻居家也有几米。这人没走正门,无声无息就出现在身后,似乎也只有穿越来的,最说得通。

    “你是……牧星?”竹枝望着他并无敌意的眼神,放下手机,试探问。

    牧星点头承认,放下交抱在胸前的手,缓缓向她走来。脚踝上的铃铛一步一响,被声音吸引着低头,映入眼帘便是一双踏着木屐的裸足。深青裾摆摇曳生风,繁复的银白刺绣络满衣料边缘,不由将人的目光引向性感的窄腰。

    青莲开绽之处,恰好完整地曝露于外。紧身袷衣缚着结实的身材,外罩一件偏袒的宽袖法衣。另一侧,自脖颈至肩线条流利,直连着惹人艳羡的麒麟臂。

    这是他在魔教时的着装,也是无良作者的性癖产物。只她自己也未曾想,这身随手涂抹出的装扮出现在面前,竟会有如此强的冲击力。光是这几步路,她已经嗅到荷尔蒙的炸裂,烟尘弥漫。

    她自己身上,只有一件深V的吊带睡裙。没穿胸罩,胸型自然呈丰满健康的水滴状,欲盖弥彰掩在丝绸底下。本就不长的裙摆被浑圆的屁股顶起,若隐若现露着股沟。更令她羞于见人的,却是略显壮实的大腿。

    情急之下,竹枝连忙捞起一旁的空调毯裹住自己,缓着紊乱的呼吸,结巴道:“别……别过来。”

    太久没有进行面对面的社交,这番开口,几乎让她怀疑自己快要丧失口语交际的能力。出口以前,她以为这会是一句颇具威慑力的恐吓,实际却像小白鼠奄奄一息的临终求饶。

    想凶,却凶不出来。

    她终于回忆起来,学生时代的自己是个社恐,尤其害怕和男性讲话。如今孤男寡女还衣衫不整的状况,更是应付不来。

    习惯浪迹天涯、随遇而安的牧星,很快就接受自己身在异世界的事实。听闻此话,他从容停住脚步,狡黠的狐狸眼轻挑,难掩傲慢的笑意,问:“你方才拿那个瓦片不像瓦片的东西,是什么刁钻法器?不妨打开看看,试它能不能收了我。”

    可他的眼神分明在说,若她敢再打开手机,他也敢当场将它捏碎。

    竹枝于是乖巧认怂,“大哥,别,手下留情。这是我割腰子换的苹果。它没法伤人,可没了它,咱们都得完蛋。”

    不在同一个频道的牧星思索这话许久,还是满脸困惑,“在我们那,苹果再离奇,也长不出这模样。”

    说着,他瞟见水果盆里的真·苹果,上前举起一只,“这不是也有苹果吗?所以它该叫什么?”

    “也叫苹果。”

    牧星:???

    竹枝正愁该从哪解释起,牧星已端详着苹果,满怀好奇地兀自猜道:“割人腰子,是与猪腰、羊腰一般,上贡给某些胃口古怪的财主?这倒是……民风淳朴,魔教自愧不如。可苹果随处都有,几枚铜钱就能买一个,值得你割腰子去换?莫不是你不知世事,初入江湖就被人骗了,跟那剑宗出来的呆鹤一个德行?你写的人,性子随你,倒也自然。”

    “我和归鹤才不一样。”

    真要说来,她还觉归鹤比自己好太多。归鹤是理想的主角,敢爱敢恨,有主见有原则,不会因自己的弱小停下历练的脚步……

    “当然不一样。”牧星笑着一挥长袖,反客为主坐上沙发。豪气的坐姿自有一番君临气度,硬是让这小破沙发,也有几分高贵王座的意味。

    他瞄了一眼电脑屏幕,又望向竹枝,道:“呆鹤并非我钟意的女人,近来同行,却冥冥之中有种牵引,要我违背本意去挑逗她,还每次被别的事扰断。原来也是你在搞鬼。”

    这话却令竹枝很是诧异。在她心中,牧星以游戏人间的心态接近归鹤,两人暗生情愫,又因立场敌对而相爱相杀,这条感情线一直走的合情合理。可现在本人出现在他眼前,竟然告诉她,这感情根本是强扭来的?

    她也不能不感到挫败。原以为,惦念最深的纸片人,也该羁绊最深。但她揣摩他的思绪,竟然全错。可他本该是她写出来的角色,就像儿子一样。

    ——也对,儿子长大了,总是叛逆得多。正因她的笔力没法再驾驭,他才从书中世界跑出来了?

    牧星略看出她的疑惑,继续问:“你觉得既然是你写的书,就该对我了若指掌?那来猜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竹枝不说话,只保持警觉,将身上的毯子更裹紧几分。

    “看看伤。”牧星扫了兴,直言道。

    竹枝疑惑皱眉,“伤?”

    “割腰子的伤,或许能补救呢。”他向她伸出手。

    她反而怯怯地往后缩,“这就不用了,我那是随口逗你玩的。”

    可话音未落,她早被他一把拽倒,正好俯趴在他膝上。

    他轻易揭去毯子,又要掀她睡裙。

    蜗居生涯让她身上的皮rou变得柔软无比,似块一碰就融的雪。肌肤也随昼伏夜出的习性褪成冷白色,几乎是吹弹可破的半透明,底下的血管略泛红紫。羞赧之意带来的变化,也一览无余。

    “不要……”她惊慌抵触。可论力气,她全然不是他的对手。

    牧星却道:“看伤就只是看伤。我想对你做什么,不必找这种借口。”

    “所以说看伤也不必,我没有割。”她一个咸鱼打挺,将自己翻了面瘫,盯着他再次解释。

    他勉为其难接受,神色恰好背光,看不分明。

    可这一来二去,肌肤相贴,又是日长无事,气氛中的微妙悄无声息就发酵。私心作祟,她故意没从他身上起来。他也不是不解风情之人,垂手拢上她的脸颊,轻勾碎发。

    如此克制的接触,也足以令她感到紧张不安。怠惰与贪恋,却细如游丝地缠上来,缠得她动弹不得。眼前正是她在许多个失眠夜里曾经梦想的男人。

    她自是心潮澎湃,难以将息。

    “你究竟是怎么来的?”她翻开手臂,远远揪起毯子的一角。

    他慵懒地歪头侧倚,仿佛她问了一个毫无必要的问题,“你觉得,当某种不可违抗的天命摆在眼前,他却不愿,牧星会怎么做?”

    这是一生都在与天命搏斗的人。受诅咒的命格,注定他一次次从云端跌下,沦落得一无所有,众叛亲离。可孤家寡人的他,却总是能白手起家,爬回高处,教这世间都刮目相看。

    正是因此,牧星于她意义非凡。他意味着世间无可奈何、无法企及之事,终会被足够坚韧的意志击碎。就算做不到,远远望着有个念想,总是好的。

    如此说来,她也明白了,答案是:

    “拼尽全力挣脱桎梏。”

    她是他的天命,他为破命而来。

    可一旦想通这点,竹枝就没法坐得住了。说到底,他还是来报复她的。

    他要做什么?

    她退至沙发边缘,抱着膝,警觉望他。

    牧星仍是不改从容,道:“我们来做一场游戏吧。”

    “怎么说?”

    既然是游戏,便是双方对等的博弈。竹枝对此并不那么抵触。

    他随手捡起收纳盒中的一枚硬币,“若是它离手后,仍在你身上立住,就算我输。做不到,你就答应任我摆布。如何?”

    听这话里意思,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输。

    真是自负。

    她还不信了。

    就为这一刹的冲动,明知他是在故意刁难,她还是不假思索答应:

    “好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