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奢侈的一小半
浮华拱门的殿堂舞台，近乎实质的金辉如水铺满地板， 在这之上，每个人都是一丝不苟的黑白正装，面前黑皮乐谱的坐成一个半圆， 中央的乐团指挥神情专注，第一、第二的小提琴首席引领着身后成员，中提琴、大提琴彰显着那种棕色的古典，最外层右侧十二把低音提琴围成一排， 长笛、短笛、单簧管和双簧管构成木管乐组的多样，小号、长号、圆号、大号奏响铜管乐组的洪亮， 被其他打击乐器围拱着的定音鼓，以及独立于后方一侧最显眼的竖琴， 种种要素在乐器的古典中交织出一股传统与高雅， 舞台之上，是一个人数超过一百的交响乐团！ 来自音乐之都维也纳，作为全世界最顶级的交响乐团之一，有着超过一百年的历史，经历过数位大师领导的时代， 他们漂洋过海的这一场盛大演出，按理说本应被全场瞩目、座无虚席， 但是， 此刻舞台被照亮的辉光之外，一共5层总计2800多个座位上近乎空无一人， 不，准确来说， 是只有两人。 坐在整个主厅音场效果最好的位置上，方然看着舞台光里上百人的合奏，在从沉浸中回神时再一次冒出念头， 等等，我为什么会在这... 在金融领域陷入最终危机，随着金鸢花股票暴跌，超过六千五百亿美金的‘雪崩’随时可能爆发的现在， 理清状况，抽丝剥茧，借助如同作弊的科技手段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所在， 然后他现在在听一场音乐会。 简直就像是泰山崩于前而泡了個脚，突出一个从容不迫， 不...这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这么扶额的头晕，方然看向把自己带到这种地方的原因，默默看着就坐在他身边闭目聆听的维罗妮卡， 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抽的对之前所想产生了动摇。 这个人该不会真的是出门来玩的吧... 舒缓打破，随着乐团指挥骤然抬手，所有音部的乐器在他激昂的动作末尾，让宏大壮丽的声音平稳结束， 这首降e大调第三号交响曲像一出史诗篇章般落下帷幕。 眼眸倒映着舞台光芒，发自内心的忍不住鼓掌， 然后一个人的掌声在主厅里孤零零响起， 对此微微奇异，总感觉怪怪的，方然眼神复杂地看向周围空无一人的景象， 卡内基音乐厅——坐落在纽约曼哈顿，国家历史地标，全球最有名的音乐厅之一，不知多少音乐家将在这里登台演出视作成功标志， 而这里在今天被他身边的女皇包场。 被维罗妮卡之前一脸微笑‘我们去附近找个地方听两首音乐怎么样’的说辞给蒙骗，虽然确实就在附近，虽然确实是附近没错， 但方然可没想到会是这种完全超出常识的规格。 只是出于‘我偶尔也想安静的听听音乐’这种像是心血来潮的随便理由，就包下一座世界级的音乐殿堂， 方然在明白维罗妮卡口中的音乐，原来是交响乐这种级别的同时， 再次刷新了对她奢侈程度的认知... “所以...为什么我们会在这看音乐会？” 因为在这样级别的演奏中交谈很是无礼，也是坐在红丝绒椅子上的女皇姿态太过让人不敢打扰， 一曲终了，方然才这么无奈的叹气发问， 而也是这时缓缓睁开那双银灰色眼眸，维罗妮卡手臂撑在扶手上的慵懒开口： “因为距离我上一次出门已经过了很久了，即使是我，也没法在家就能欣赏到一场交响乐演奏。” 诶...还有你也没法实现的事么... 听着维罗妮卡的话，主要是对现实里还有她弄不到的享受很是意外，然后方然就听到身边的女皇很是无谓的轻笑： “毕竟，太麻烦了。” (￣-￣；)原来只是因为嫌麻烦么... “那你自己来听不就好了么，没必要非拉着我一起吧...” 还想着自己去着手展开行动，但在离开花棋银行之前，试图劝她放弃接任艾德琳无果， 方然感到强烈头疼的扶额叹气。 “这里可是纽约，这个国家最自由最疯狂的地方，在这里枪支比烟花都要合法，如果一周没有枪击案都值得庆祝，” “更何况那些结社参加者的存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幽暗之中，凑近到一个亲密的距离，维罗妮卡轻笑中流淌一种暧昧暗示，低声说出让男性难以拒绝的话语， “你放心留我自己一个人么？” 那你倒是别来啊！ 近距离对视她那满是尊贵完美的脸庞，方然用心中的大喊分散着心神，勉强绷住在她面前的镇定， 然后缓缓放开呼吸，还是没能说出肯定答复的头疼开口： “那就算这样，我们这个时候不去调查那些券商公司，来这听音乐会真的好么？” “优秀的猎人需要耐心且充足的准备才能一击致命，你们华夏不也有句话，叫做磨刀不误砍柴工么，” 明明金融领域危在旦夕，‘雪崩’之后不知会联动多少影响，但表面上却完全看不到任何担心的迹象， 完美的展现了什么叫做极上位者的淡定与魄力， 维罗妮卡看向舞台之上古典的交响乐团，在做出莫名解释后看向身边青年轻笑： “还是说你对交响乐不感兴趣？” “那倒也不是....” 搞不懂听音乐会和磨刀有什么关系，方然听到这个问题也看向舞台， 在走进这里之前，他对交响乐一无所知，但即便如此，坐在现场，用自己的耳朵亲身去听， 去听上百件货真价实的乐器交织在一起只为同一首曲子， 在从一段音节或旋律中，听出恢弘凯旋或是紧张万分又波澜壮阔，甚至是更复杂、可能需要几十字、上百字、一片文章才能说清楚的意思， 真的让方然感受到了名为‘音乐’的震撼， 尤其是刚才那首曲子，莫名让他感到触动的总是出神... “人类用琴弦、空气的振动，对‘怎么表达某种情绪、人或事物’的终极答案，” 坐在红丝绒的椅子上翘过右腿，手指纤长的抵在耳边，女皇姿态优雅的看着指挥已经做好了下一曲的准备， “不同的人、不同的时期、不同的经历人生、不同的鉴赏水平...甚至是每听一次都会听出不同的感受，” “名作之所以不朽，或许正因如此。” 而听着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语，仿佛有种别样的意味，但看向维罗妮卡， 方然只看到她微笑优雅的着看向自己。 “反正已经确认了目标不是么，休息一会好好欣赏下音乐怎么样？” 无奈这份从容淡定，搞不懂她那总让自己感觉别有深意的言行， 方然最后放下挂念，这回也像她一样闭上眼只是聆听。 随着指挥开场，音律再次升起， 一场音乐会大都在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左右，继刚才最初的那首曲子之后，这是第二首也是最后一首——c小调第五号交响曲， 方然略微意外的听到一个他很是熟悉的旋律响起。 因为太有名流传太广，可能你并不知道出自那里，但绝对在什么电影音效之类的地方听过， 这大概就是世界名作吧。 暂时忘掉外界金融市场上的庞大风暴，沉浸在由最顶级演奏家们所演奏的传世经典，思绪仿佛沉浸其中， 跟随乐章直至抵达最终高潮！ 然后就在舞台之上，这首演奏刚刚到达顶点的这一刻， 方然听到身边维罗妮卡像是对后面失去了兴趣一样的开口： “我听腻了，我们现在走吧。” 方然：“......” 不是...你个家伙还能再任性一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