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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王座 第739节

    ps:求月看到后辈女装的心理阴影面积。

    话说白袍们固然有缺点,但是大多数黑袍更糟糕,三个阵营分裂后,黑袍更加走极端,暗月的学徒都是老师豢养的试验品和奴仆,席恩杀了两个老师本来符合黑袍杀师出道的规矩,却被拉不下脸皮的黑袍集体追杀,本质可见一斑,黑袍已经成为一帮胆小鬼,不敢让徒弟超越自己。所以和养弟子如养温室花朵的白袍一样,黑袍整个大陆历都没有出过一位神级法师。

    布拉德属于红袍,前文提到,所以有意思的,布拉德堕落后,反而遵循黑袍古老的原则,培养了席恩这位超过自己的神级法师。

    第八百十八章 魔月(一)

    “为什么?”

    肖恩问道,他还记得那个公式,因为千年前,席恩最后推算出两个惊世骇俗的魔法——封神阵和混沌契约,就是用他的身体。

    “因为混沌契约是我的灵光乍现,它没有任何外来力量和内在欲望的干涉,就是知识的累积,灵感的迸发,天才的遥感,随机的火花。”

    席恩兴奋地走来走去,每个在历史留下不世成就的神级法师都明白,那是罗比安的时间隧道,是茱莉亚的弦魔法,是艾路德安的魔网,如同剑圣修行的顿悟,剑师打造的绝世神兵。

    法师停步,银眸射出炽热至极的光辉:“封神阵,是我一直以来的构想,我的终点,我一生的忍耐和追寻都为此,只要我不死,它的出现几乎是必然。魂咏是我失去魔法以后的绝唱,我的孤独和不甘,我燃烧仅剩所有的赌命,它也是我的心血之作。”黑袍沉寂下来,眼底闪过无比的悲哀,肖恩知道,那里的孤寂,自己永生永世也填不满。

    那是分割他们的天堑,也是席恩不原谅他的根本原因。

    “所以魂咏对我来说,无可取代,它成功的意义更大,让我真正与魔法同在,永远不会再失去我的魔法。”

    “可是混沌契约,那真的是奇想。”席恩又高兴起来,如同对最亲密的存在分享和炫耀,“自古以来,法师对混沌的理解,都不过是一种初始能量。因为混沌神故去的年代太早,甚至在艾斯嘉这个初世界之前,是双子神的父神,魔法神的兄弟。”

    “可是你知道,魔法界一直有许多无法分类的法术,归为‘通用系’或者‘无属系’,还有混沌晶壁这个魔法——为什么混沌晶壁能够抵挡所有属性的能量,只是因为混沌是所有能量的起始吗?那么许愿术呢?真知术呢?随机传送呢?这些法术的原理是什么?”

    “混沌一定比我们以为的都神秘。”

    席恩激动地道:“所以我推测,混沌是魔法诞生的概率源,所谓的魔法,也不过是一种概率。”

    “你竟然能想到这个角度。”肖恩惊讶,“我本来以为你对魔法的挚爱,会把魔法推崇到至高,就像法师界绝对不接受元素会衰亡的学说,哪怕万物归亡,魔法也不灭。

    “那只是一种名称而已,肖恩。”席恩挥了挥手,“在别的高魔世界,也有管魔法叫巫术,奥术,道术,等等,所以为什么要拘泥‘魔法’这个称呼?神秘必然存在,我迷醉和探索的只是这个源头,她改变或装扮成什么样,都无关紧要。”

    “嗯。”肖恩注视他。

    没听出弟弟真正的言下之意,席恩继续道:“我把混沌理解为多个系统的动态演变过程,从无序到有序,这个神创宇宙也不过是混沌系统的一种分支发展,也就是比始源之海更深邃的本质,它的源头。那么,我把‘混沌’视为魔法精灵,魔法生物,魔法的源头,可以进行交互和沟通,定义和重构,所以才有了‘混沌契约’这个法术的构想。”

    肖恩露出震惊的神情,他的哥哥实在太聪明了,他现在明白他成神的原理了,难怪后来席恩能够成功地和始源之海融为一体,他根本早早领悟了精髓。

    从弟弟的眼神就看出他明白了,席恩微微一笑,随即这个表情沉淀下来,化为深思熟虑:“构想宏大,但是一切魔法的推想是否正确都需要实际验证,这门课题的纵深范围太庞大,以人力和时间的有限,我根本无法在有生之年研究完毕,所以我把这个课题缩小,先钻研一个命题,提炼一条概率流,也就是个体的‘我’和这个时间线的因果关系。”

    “一言概之,我把‘我’这个概率和这条世界线固定了。”

    肖恩听不太懂,但是他发觉哥哥的情绪不太对劲,与其说是推心置腹,不如说席恩自己在整理一些悬而未决的困惑。

    “说起来复杂,其实没什么出奇。”席恩似乎有些烦躁,对知情的弟弟说起这些隐藏的事情,“千年前我是个凡人,而我要对付的是众神,我又不想成神,要对抗混乱神的毁灭权能,贝里卡斯那不讲道理的时间和空间法则,混沌契约是最恰当也最保底的魔法。我想固化这个世界的‘我’,以免被兰修斯神形俱灭;被贝里卡斯抹杀我出生的时间线,或者替换其他世界不想封神的我等等。但是,我还是选择了封神阵。”

    因为千年前,他那具承受了太多疾病和魔法伤害的躯体已经无法负担“混沌契约”那样的魔法,也因此被维烈钻了空子,死在了地球。

    席恩没有说,这是他自己放不下亲情的愚蠢结果,没什么可说,面无表情地续道:“所以成神后,我就使用了混沌契约,一方面我也从幕后走到了台上,身份已经暴露,直接面对诸神,只靠过时的封神阵和魂咏不能保证一个势单力孤的弑神者的小命。”

    “你原本认为,一旦你开始封神,不,灭神,和众神不死不休,这个世界的人们会出卖你,与你为敌,被诸神组织起来对你群起而攻?”肖恩会意。

    席恩唇角闪过微弱的笑意,这是洞彻世情,对万物和同类冷漠而毫不在意的一缕笑意:“说起来,我对如今的概率发展倒是真的意外。”

    “……人性没这么糟糕的,席恩。”肖恩只能这么说。

    即使因为维烈,背负上万劫不复的罪孽,经历了英雄王科尔修斯的背叛,无数百姓的忘恩负义,他依然相信人性。

    但他也知道,他对人性没有绝望,能够保持最后的良善,因为他一开始就被人世最温暖的亲情守护着——兄长为了让他活下去而舍命,东方学舍和收养他的人都善待他,他在充满爱与信任的环境长大。

    而席恩不是,他和他正相反。

    他是黑暗泥沼长出的毒花,是被百般践踏的荆棘草,是人世外漂泊的流浪者,是逆世界而行的独行者。

    黑袍连耸肩也懒得,冷酷得像万年存在于那里的石头:“我不否认有善意存在,那就和邪恶一样是普世真理,不过我能挥霍的信任很少,和命一样珍贵。道理很简单,如果我死了,我要让世界陪葬。”

    这一点肖恩没意见。

    “可是有个奇怪的发展。”席恩无意识地抽动手指,拉扯黑袍的袖管,这是他的烦恼突破理智自控的表现,“说到底,这种固化是有具体设定为基础的,也就是我被这个世界的人击杀这个条件,杀我的人才会一并死亡,我又支撑艾斯嘉的世界树,这才有世界毁灭的结果。可是我发现,这条概率延伸了,越来越单一。”

    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如果死了,整条时间线上的艾斯嘉和相关人事物都会消失?

    “延伸?因果联系吗?”肖恩推敲。

    “是,在各种交互发展下,整条概率流已经发展到神代去了,本来我不可能影响我出生以前的事。就是罗比安前辈打开时空门那一次,让我和神代的路卡斯前辈他们也发生了关联。”席恩皱眉,他又不能去指责罗比安,他使用混沌契约的心机可不光明正大,“初始值偏移,真正变成了‘我’成为定点。”

    “也就是?”

    “也就是,如果我死了,可能这个世界从过去到现在都会不存在。”席恩不甘不愿地回答,他没那么丧心病狂,一是杀恩将仇报的人,二是多一手保命的准备,没想将艾斯嘉的过去未来一并葬送。

    肖恩却笑起来,觉得钻牛角尖的哥哥着相得很可爱:“这有什么难以理解呢,席恩,既然你把混沌契约设定为和你存在相关的概率,那么只要简单推算,千年前,假如没有你,世界早就毁灭了。”

    你以为,凭着我,东方学舍,我那些女儿弟子,能够拯救世界?

    席恩冷冷地道:“这是天大的误会,弟弟,你不知道概率的不确定性多么大,世界的自我挽救本能多强,历史的替补功能多么多样,简单来说,没有谁的死掉真的会影响世界,遑论让世界完结。”

    “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拯救世界,向诸神挑战。就像神战没有我,一样有那么多优秀的后辈,有更多的神级前辈保护世界。”

    “我从来不是必要的。”

    也是不被需要的。

    读出他的潜台词,肖恩不跟他争辩,快刀斩乱麻:“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席恩词穷,认真推理思考:“只能认为混沌契约的效力比我原先预测的强大,让这条世界线固定了,越来越缺乏可变性,这……几乎是毁灭世界的魔法了,我——”

    我原本没想这么做。

    承认自己魔法失误,是一个法师最不想做的事,更别说一位神级法师,被公认最强的神级,魔法之王。

    如果不是天生傲骨顶天立地,面对的又是死不认输的弟弟,肖恩都要看到一个垂头丧气的哥哥。

    席恩很快振作起来,他从来不会被任何困局打败,对自己的法术也有绝对的自信。

    “莫非有未知因素干扰吗?强大的吸引力我不可能感觉不出来,只能推测是微小到还没有被筛选出来的变量,不然这实在不合逻辑,影响的应该只有源头,也就是‘我被杀死’这个条件,不可能波及其他前因后果,出现我死了世界也活不下去这种事。”法师不断喃喃。

    “不用再想了,哥哥。”肖恩断然道,“不管你死后世界是不是还会存在,你死了,我的世界会完结,就算世界运转得好好的,我也想把它给灭了。”

    席恩抬眼,看着弟弟,目光冷凝,掩饰了其中的毛骨悚然:“你在说什么新歌剧的台词吗,肖恩?”

    顿了顿又道:“这句话没有押韵和对仗,缺乏优美和洗练,不能上国家大剧院。”因为被萨玛艾尔拖着看了几场戏剧,又不想让爱子失望,短时间恶补的结果就是他变得咬文嚼字。

    “说点现实的问题吧。”肖恩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轻轻松松地转移话题,“反正已经不会有‘所有人联合起来杀死你’这种未来,除非大家都不想活下去了。”

    席恩点点头,这倒是事实,至少在杀光众神,神战结束以前不会。

    “那么你的血,真的没有关系吗?”肖恩更担心这件事,反正他不会让愚民攻讦席恩,会用自己的方法试炼这个新文明,他更担心众神相关的危险,“就算那不是你本来人体的血,也是你神体的血,你的降临体没有被神力同化?神血的失去不会损伤你的灵魂?”

    “都不会。”席恩简洁地回答,“但是这些强大的能量液体落在凡间,会引发不必要的风波,还是月前辈细心。”

    “我身上这个——”

    席恩看了一眼十字剑中心的金黄宝石,暗暗赞赏弟弟在炼金和附魔上面的天赋成就,“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不用担心天杖,神圣器的意识体没事,它只是多出了时间属性,因为那时我被时间的法则诅咒,血液也感染了强烈的时空属性。倒是这颗贤者之石,你炼制得更本质,一直在正能量和负能量之间切换。”

    肖恩敏锐地听出言下之意:正负之间?说的是席恩的灵魂吗?

    黑袍下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宝石结晶的表面:“这相当于位面联结石,你在宇宙的任何地方都不会迷路了。”

    又看了一眼弟弟金色焰纹的秘银战袍,轻嘲:“这件衣服的提升效果更强,恐怕你穿着在地狱也活得下来,虽然白衣在那里不受欢迎。”

    “那很好。”肖恩泰然自若,他将来真的想去地狱,继续问道,“那你原来的身体,还存在吗,在的话就不必回答我了。”

    从兄长的沉默领会含义,肖恩放心下来。如果席恩的混沌契约湮灭了他的过去,只留下作为“神”的他,那就太可怕了。

    这时,席恩瞥见下面有熟人走上来,杨阳,昭霆,还有挂着一丝诡异笑容的轩风,没有在意,毕竟他根本不认为被弟弟亲一下脸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倒是昭霆的存在让法师浑身不自在,更不能理解孪生弟弟怎么能阳光灿烂地笑着向女孩们打招呼,仓促点了下头后,拔腿就想溜,被肖恩抓住:

    “席恩,你还记得上次洁西卡jiejie说的话吗?”

    黑袍回以茫然的眼神,最近他钻研席琳的法术,拓印图腾柱上的萨满法术,让玛娜精灵回放神选之子和艾斯嘉的那场较量,学会许多魔法,钻研揣摩,废寝忘食,喜不自禁,还有和魔道女王雷诺雅的交流,什么黑袍白袍的仇恨纠葛,早就遗忘到犄角旮旯。

    明白哥哥的性情,看到他的表情,肖恩明亮地笑起来,也把那些陈年旧事抛诸脑后:“没什么,萨玛艾尔怎么样?”

    听到爱子的名字,席恩的唇角就泛开浅而真挚的笑容,带着骄傲之情道:“艾尔菲瑞特用来提前他睡眠期的是奥古诺的头发制作的‘摇篮’,我查出了原因,制作了新的摇篮,很快就会唤醒他。”

    顿了顿,他如梦初醒:我为什么和肖恩这么亲热!

    “不关你的事。”

    杨阳三人一齐捂住鼻子,压住蠢蠢欲动的萌血:席恩陛下,你这么傲娇真的好吗?

    一想到上次在锁链堡救了弟弟后,那糟糕的体验,席恩更是气堵,灵机一动,飞快地用了龙力术,伸手想把肖恩推出去。

    感到法术的波动,又看到孪生兄长笨拙的动作,战神差点没笑出声,迅雷不及掩耳地用斗气和巧劲抵消巨力,反转席恩的双手,十指交错压在背后,将这具纤瘦的身体锁在臂弯里。

    黑袍冷不防撞上另一具更强有力的胸膛,被压得密不透风,呼吸全部被挤出肺腑,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冒金星。

    看到兄弟俩紧紧靠在一起,轩风眼中闪亮的已经不是小星星,而是燃烧着熊熊烈火。

    席恩听见一个声音回荡在他紧贴的胸腔内:“我亲爱的哥哥,你用法术临时增加体能的方法作弊,和真正的战士rou搏是必输的。”

    低沉宛如共鸣的笑声震得他头晕眼花,“如果你用魔法远攻,我倒是会被你丢到哪个异空间或地狱,下次千万别尝试和战士近身搏斗。”

    为了避免兄长恼羞成怒真的实践,肖恩忍笑补充:“我的自卫不算开罪你吧。”

    席恩恼怒地瞪视他,冷冷地道:“放开我。”

    杨阳等人的感想如出一辙:天啊怎么能这么可爱!

    肖恩依依不舍地放脱兄长。

    席恩揉捏左手手腕和手指,疼痛他不放在眼里,他在意的是淤血会影响灵活。

    肖恩表面轻松,其实认真地给他上了一课:千万不要舍弃法师的优势,和战士贴身战斗。

    不过他知道,估计是哥哥记着上次的仇报复心切,一时大脑充血,也只有在他面前,席恩偶尔有不理智的表现。

    “不要这么揉,我来。”

    棕发青年轻轻捧过兄长细瘦白皙的手臂,心底生疼,法师虽然有猫之优雅、狐之狡诈之类的变形法术,但是一般不会用。因为这些法术需要作用于物质基础,也就是身体,只能强化某方面的特质,不能直接改变体质。比如一个灵活度不高的法师用猫之优雅只会闪了腰,不懂得恰当的施力,蛮力也会导致骨折,更别说他生前孱弱的兄长了,从小疾病缠身,高烧虚弱,后天又遭受了许多折磨。

    法师的手纤细得不像话,仿佛一折就碎,里面却蕴含着令人生畏的力量。

    列文的身体本来还没有这么瘦,虽然饱受屈辱,皇子的饮食也很好,席恩附体后,就算对三餐漫不经心,萨玛艾尔也将他照料得非常精细讲究,但就是有精神的火焰持续消耗着这具身体。

    所以肖恩捧着的手臂就像记忆中的兄长,只是没有那么多伤口,劳作的痕迹,风霜的摧磨。

    这回席恩没有抗拒,而是微微侧着头,疑惑又专注地看着弟弟的动作,暗中学习,发觉真的比自己的有效果,法师通过智慧模拟的技能当然比不上老练的战士们用身体锻炼出来的经验和本能。

    因为神体的恢复力和恰当的活血按摩,红肿立刻消失了。

    “席恩,难得你来,我请你吃中城的食堂,我有饭卡。”肖恩自然地搭上兄长的肩膀,试图更进一步,“正好中午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