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你一个老公

    做好决定，谁都没有耽搁，当天两人就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离婚证跟结婚证也没什么不同，阳瑜看了一会，把本子收好。

    肖邦一路沉默，完全跟着工作人员的指示走，跟阳瑜交流也不多。走出大门，是灿烂热烈的日光，可以驱散一切阴霾，给任何污烂与糟粕以新生。

    到了这个时候，肖邦似乎还不甘心，将昨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如果他不要孩子，跟她站在统一战线抵抗家里的压力，她会不会坚定一点跟他走下去。

    阳瑜目光平静，这一个月来，公婆跟她彻底断联，她就明白肖家的态度了，也明白最终肖邦还是妥协的那一方。只有他，还傻乎乎以为生活会出现童话。

    她想起那天林杨白的话，婚姻是不需要任何纽带维系的，但如果不想一段婚姻维系，方法何止千百种。就比如她和肖邦，没有孩子就是致命的、不能跨越的因素。

    “你知道的，孩子对你爸妈很重要。”

    阳瑜比他聪明，一早就看清楚了，肖邦垂下头，自嘲般道：“你就是不相信我，不信我能跟你站在一边，不信我能摆脱家里的控制。你一直都是这样，总是走稳妥的路，永远最爱自己，不肯冒险。”

    可即使她那么冷酷，不肯退一步继续婚姻，肖邦还是喜欢她。

    “你身边那个男人，你了解多少，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注定流逝的东西不可挽回，肖邦虽然对阳瑜旧情难忘，可是被人抛弃，自己却拖泥带水放不开这不是他的性格。

    如同他们第一次分手，说分就分，毫无征兆，毫无余地。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阳瑜滴水不漏，她自己无所谓，林杨白算是半个公众人物，她不想他陷入某些丑闻。

    肖邦却不相信她，可他确实无从得知林杨白跟阳瑜的交往到了何种地步，“你小心不要被骗了，娱乐圈的人生活是你无法想象的烂。或许别人只是玩玩而已，你要是自己把持不住，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对于肖邦的劝告，阳瑜温声道谢。

    两个人站在民政局门口，很快他们就会朝着各自的方向，坚定地走下去，即使后悔也回不了头了。肖邦难以抑制再次生出一丝酸涩，“我以前没有跟你说过，我跟我前女友分手是因为她想留在外面发展，不肯跟我回来结婚。如果那个时候她愿意，或许我们俩不会开始。”

    “现在也不晚。”想不到，最后这几个字，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阳瑜是真对肖邦前女友没什么敌意，更谈不上吃醋。

    肖邦看她刀枪不入的表情，僵硬着脸道：“早知道我就不离婚，过不好就将就过，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阳瑜忽有些好笑，“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后来我们和好，你是真的还喜欢我吗？”她怎么做到这么风轻云淡的。

    “我从来都不后悔跟你结婚。”那个时候，结婚是必然的的选择，不是肖邦也会是别人，这是真话。

    这一句，仿佛某种肯定，肖邦心口的那股郁气纾解，“你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送一下都不行吗？”

    “从这一刻开始，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我们’了，只有你和我。”

    他似乎还不能适应突然的分离，肖邦抿住唇，再无话可说。阳瑜道了一声再见，转身朝右走，正午的阳光灿烈刺眼，从地板瓷砖反射进眼睛，令人不适。

    身后响起匆匆的脚步声，肖邦追上来，“不管你信不信，我说最后一遍，我跟我前女友不是你想的那样。在婚姻期间，我没有出轨。”

    他理直气壮，双眼明亮。阳瑜了解肖邦，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如果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

    她点点头，“我相信你。”

    肖邦最后看她一眼，“那我走了。”

    他没等她反应，匆匆朝着相反的方向，很快便不见了踪迹。阳瑜站在原地，马路边滴滴两声刺耳的喇叭声，她看见林杨白的车，他坐在车上，示意她上车。

    阳瑜也不想站在烈日底下暴晒，手摸到车把手，guntang，也不知他在太阳底下看了多久。

    “真是难舍难分。”

    果然，一开口就没好话。阳瑜默默翻白眼，“好歹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说是半个亲人也不为过。”

    她心情不好，林杨白说了那一句，也不再开口，车厢里播放着轻音乐，轻轻安抚躁动的神经。阳瑜偏着头，望着车外。

    “你在想什么？”

    “想怎么跟我爸妈交代，他们俩还等着我怀孕的好消息，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离婚的事情，她没跟家里说，肖家那边也不会轻易开口。

    “离开一个不行的男人，很可耻吗？”他的口吻轻松，难得好心情。阳瑜不虞被他看笑话，忍不住道：“我老公刚刚说了，叫我离你远点，说你们娱乐圈的人，普通人都玩不起。”

    “前夫。”他纠正她的措辞，这才慢条斯理道：“我带了身份证跟户口本，你要玩玩吗？”

    那一副胸有成竹，莫名笃定，阳瑜眨眨眼睛，被他外露的锋芒震慑住，一时间哑口。车子里安静了一会儿，他轻嗤出声，“所以你看，是谁玩不起？”

    阳瑜当没听见，不跟非正常人交流，车子行驶到一半，没忍住，“你真把户口本带上了？”

    “你猜？”

    就知道他嘴里没一句真话，阳瑜觉得自己的情商跟淡定都有点不够用，自从跟他重逢，她就没一件好事。

    “欠的债果然都要还，不管以何种方式。”她幽幽看他一眼，心情郁郁。

    “你还债了吗？”

    “婚离了，家没了，不算还吗？”稳定的生活一去不复返，她不确定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

    “我说了可以赔你一个，你自己玩不起。”他倒是轻松惬意。

    “这个笑话不好笑。”其实仔细想想肖邦的话，不无道理，林杨白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要跟她一个离过婚的纠缠不清。即使她自己不觉得比别人少什么，俗情世道如此，不可撼动。

    林杨白停下车，面无表情地朝向她，想说什么又把嘴巴闭紧，挂挡、打死方向盘，掉头朝回走。

    阳瑜一脸懵，“你干什么？”

    他岿然不动，吊儿郎当，“去民政局。”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行了吧？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非要争个是非对错。我饿了，想回去吃饭，快走了，掉头。”阳瑜急急说完，也不知是在掩饰什么东西。

    她不敢偏头去看他，因为前一刻，那双眼睛里的某些东西，令人慌乱心悸，不可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