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遗忘之路（三）
小白对自己跳跃力度的掌控还是很有自信的，精准定位，稳稳地落在了一层电梯之上，扬起一小阵灰尘。 目光上下扫了一圈，发现位置不太好，周围的梯子不是太高就是太低了，勉强有一两个能跳上去的，小白估摸着全力跳的话，也只能摸得到边，不过这也足够了。 小白双手攀住电梯的边缘，正打算使点劲爬上去，结果刚探上去个脑袋，发现面前一只灰体白头的象鼻小苍蝇正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他，一样的黑色眼睛，一时间小白与它大眼瞪小眼，双方都在发愣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是什么东西。 把头朝左边一偏，看见它身后趴着五六只同类，刚才的动静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此时正一个个转过脑袋来盯着面前的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小白暗道一声糟糕，好像打扰到人家休息了，好没想好该怎么办，就听到一阵拍打翅膀的嗡嗡声响起，象鼻苍蝇们大喊着“格鲁格鲁”煽动着袖珍小翅膀朝他撞了过来。 吊在空中的小白腾不出双手，也不好闪避，脑袋被撞了个正着，忍不住手一松就摔了下去。 倒霉的是下落的过程中运气不好撞上了几个电梯的边，于是小白在空中完成了各种高难度的转体动作，到底的时候整个人摔得七荤八素，摸了摸面具，又裂了道口子，这是小白第二次脑袋挂彩了，依然是栽在了会飞的虫子手里。 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用了一记灵魂治愈，发现口子才修好了一半，没办法只好再来一发。两次下来差不多就掏空了小白一路上砍虫子积攒下来的能量。肚子又有点饿了。 “这面具，实在是太脆了吧，老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脑袋坚固点的？”小白觉得随便来一只虫子朝脑袋来一记就开裂，要是被一群虫子围殴，那这面具铁定得碎，生命安全实在是没什么保障。 老黑说“方法有啊，你再套一层面具不就行了。” 小白要是能翻白眼，绝对赏他一个大的。“……你这说了等于白说。” “爱信不信，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在没在骗你。”老黑无所谓道。 “我还不如去哪里找一个铁头盔戴上，那还更……” “等等，你先别说话，仔细听”老黑突然打断小白，小白侧耳倾听，发现脚下的通道隐约传来一阵歌声。 “有人！” 小白兴奋了，走了半天终于能看见一个活人了。 踩着楼梯蹬蹬蹬的跑到了下一层，歌声越发的清晰起来。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没有歌词，只是一直在哼着一个调子，小白顺着歌声在一个死胡同里找到了唱歌的人。 圆圆的身子坐在地上，身后的背包里面插着几卷图纸，又长又尖的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脑袋后面两条辫子又黑又长又直。 此时正拿着一只羽毛笔专心致志地埋头在纸上画着什么东西，身旁还堆着一大堆揉成团的废纸，哼着古怪又洗脑的调子，全然没发现小白的靠近。 小白在背后看了半天，忍不住开口说道“嗨你好，请问你在干嘛？” “喔！你好啊，小不点，你是来探索这些美丽的遗迹的吗？不用在意我，我本性热衷于探索，迷路后再次找到正确的道路，这种快乐是无可比拟的；你和我都非常的幸运。” 胖子指了指手中的图纸，“我正在画地图呢，很高兴见到你，你可是我下来之后第二个见到的人。” ……小不点，自己有这么小吗，小白有点郁闷，不过和眼前的大胖子相比，自己的确算是一个小不点，他坐着都还比小白高一个头。 他说自己在画地图，小白马上就想起了德特茅斯新搬来的那对夫妻，门口挂着的牌子上好像就写了地图商店的字样。 “你是上面镇子上新搬来的那对卖地图的夫妇吗？”小白问道。 “哦！你竟然知道我，说起来，我还没介绍过自己？啊，我应该为此道歉。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都是独自思考，都快忘记如何交流了。我叫科尼法，我一直都很喜欢探索世界。 你问我为什么？当我刚从卵里出来的时候，我立刻就溜走了，抛下了我的兄弟姐妹和可怜的母亲！我之所以火急火燎地和妻子搬到德特茅斯，就是听说这里有个巨大的，没有边界的王国。 现在它就在我家门前等着我去探索，谁又能拒绝这种诱惑呢？” 科尼法拍了拍脑袋，“我想我也知道你是谁了，上面的虫长者跟我说之前还有一个叫老黑的小不点来过，应该说的就是你吧，哦对了你全名是叫黑格尔是么？” 科尼法听到小白说起他们在德特茅斯的事情，马上猜出了小白是谁。“不过你竟然称德特茅斯为镇子，这让我有点惊讶。”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下面还有一个超级大的城市，叫泪水之城，你去了哪里就会知道为什么上面的德特茅斯会被称为小镇了。”小白终于逮着个机会，可以在外人面前卖弄一下学问，这感觉贼爽，回头得再从老黑嘴巴里撬点干货出来。 科尼法听得双眼冒光，作为一个地图绘制师，没有什么比将一个巨大的城市的地图绘制出来更让人着迷的事情了。 “那你知道泪水之城在哪里吗？能不能带我去看一看？” “额……这个……我记不得路了，总之就在下面吧，这地下的路这么复杂，我也经常迷路，所以你让我带你去泪水之城的话就别想了。”差点露馅，小白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点了个赞。 科尼法有点失望，不过马上又拉着小白看他画的地图。 “你来看看啊，老黑。你觉得我这地图画的怎么样？”手指头指了一下地图的某处，“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这条路上去，然后右拐就是我们下来的地方，上面就是德特茅斯了。” 小白看了看，也是眼前一亮，地图画的是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一个维度的一个二维地图，没有南北，只有上下西东四个方向，不过各个路线都是连通的，一目了然，小白看了一下科尼法给他指的路线，回想了一下的确和自己来时的路径一样。有了这个地图简直就不怕迷路啦！ “还真是，这地图好东西啊！” 科尼法笑道“嘿嘿，是吧，有了我的地图，不管地下再复杂，都不用担心迷路了。我在上面把每一层的主要地标都画出来了，比如说这里。” 科尼法又指向了另外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大厅样的房间，上面画了一个头生双角的大面具。 “这个地方你要去的话可得小心点，里面有一个披着盔甲的大块头，似乎在把守者什么，我一靠近他他就大吼着走开走开，拎着把大锤子追着我就捶，要不是我跑得快你就见不到我了。” 科尼法想起当时的场景就一阵后怕，“不过等我跑出一定范围以后他就不追我了，回到了他的老位置继续堵着路。” 小白看了看位置，就在他们上东边的方向，记下了这个地方，没事别去那晃悠。这地图实在是太有用了，心里痒痒的，试探着问道“科尼法啊，你这地图能不能给我一份啊？” 见小白终于上钩了，科尼法语气为难得说道“这个嘛，你也看到了，我的地图还有好多地方空着呢，等我画完的话还需要很多时间，我就怕你等下去。 我也是个卖地图的，你要的话我现在这张就50吉欧便宜卖给你，剩下没画的地方你可以试着自己补齐，你看怎样。” 50吉欧听起来倒是不多，小白也不知道路上挖的那几堆吉欧到底值多少，干脆全部掏出来摆在面前。“你看看这些吉欧够不够” “噢你这个把吉欧变出来的手段可真是神奇，你肯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魔术师。嗯，只要这些大概就够了”科尼法用手拨拉了一堆吉欧，剩下的让小白收回去，然后又一次的被小白把吉欧变没的手段给惊艳到。 小白接过地图，看着还有很大一片空白的地图，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科尼法，这个画图用的笔你可以给我一支么” “不好意思哦老黑，我也只有这么一支画图的笔，不过你可以去我的店里再买一只。”可以说科尼法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是绝对是一波成功的营销。 “如果你找不到方向，我建议你去我妻子伊赛尔达那里买一个指南针，这个指南针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是伊赛尔达家乡的特产，我戴着可以感受到自己的位置让我不至于找不到方向，我觉得你也应该拥有一个。 它你也知道我们刚刚在德特茅斯开了一家新地图店，那里可以卖给你各种有用的东西，她也会不时触手一些我画的旧地图。不过我想你身上这些吉欧可能不太够。” “啊，这样啊，那我待会再去挖一些。然后再去你妻子的店里购买。”小白这下意识到了吉欧的好处， 科尼法谈到他的妻子，语气温柔的不行，“每当我画完一个区域的地图，我就会回去看她，她看到我总是很高兴。” “对了，你刚才说我是你下来之后见到的第二个人，第一个是谁？” “哈哈哈，第一个当然就是哪个大块头啊，虽然他并不友好。” “难道这路上再也没有见过别人了么？” “有倒是有，但是他们很古怪，偶尔能看到几个在路边慢悠悠地游荡，但是不管我怎么大声说话，他们都仿佛听不见似的，当我走近了，他们就疯狂的嘶吼着朝我扑过来，这太可怕太不正常了，我不太想把他们当成人来看。” “他们这是都疯了么？” “我猜是吧，这个十字路口太冷清了，就像……就像被人遗忘了似的，没错，这个路口已经被荒废很久了。”科尼法对十字路口给他的感受做了个总结。 “被遗忘的十字路口么……”小白不由地想起那个梦中的场景，想起这一路的破败，想起老欧德说的那句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