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幽红之影
在苍绿之径纵横交错的道路上游荡，就像是行走在一个空中花园之中，站在下面往上看，头顶的石块缝隙里，净是些植物穿透而出的根须，或是些藤蔓垂吊下来，如门帘一般，长长地悬挂在人的面前。木制的建筑，大多腐朽老化，裂开的纹路之中却又长出嫩芽。 小白换了一处地方，在一个圆形的小平台之上席地而坐，就着身旁的路灯，绘制自己的地图。身后是一个巨大的瀑布群落，一条条短小的瀑布，一个接着一个，从天而降，瀑布的上方应该就是地面了吧，小白没有在上面见过什么大河，所以不知道这水是从哪儿来的，也不知道它最终会流到哪儿。瀑布清澈的流水从一条单独开辟出来的河道流过，穿过了四周的绿水，泾渭分明，从高处看去，像是一条白色的线条，将绿色的大海从中间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震耳欲聋的流水声，让小白的心情无比的宁静，盯着瀑布发呆的时候，七八只脑袋如面具一般，身体像披风一样的小鸟停在了小白身边十几米远的地方，吸引了他的注意。 它们站立在地上，身体收拢，像一个袖珍玩偶一般。鸟儿们分工明确，一半在地上觅食，剩下的一半警戒地四处张望，一段时间以后，觅食的鸟儿停下了进食开始四处张望，之前站着不动的鸟儿便开始在地上啄来啄去。这一幕默契的团队协作提起了小白的兴趣，刚想靠近一些观察它们，一只鸟儿发现了小白，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其他鸟儿也停下口中的活，跟着那只鸟儿一起飞了出去。 小白的视线随着它们飞行的轨迹移动，这种“面具鸟”在空中滑翔的时候，竟然把翅膀收了回去，整个身体像是被牵引着的斗篷似的，向前飞行。 “真是神奇的物种。长得倒是和我很像。”小白自言自语道。 被这群面具鸟打断了状态，小白也就不再放空自己了，继续干着手中的活。但是很快小白就纠结了，之前科尼法卖给他的地图，是已经完成了一部分的，所以也就有了一个比例尺和参照物，但问题是现在这种情况，因为不知道这个苍绿之径到底有多大，比例尺不好定，这让小白头大。 翻出十字路口的地图，参照它的比例勉强地画完了进来的那一段路，也算是完成了探索的第一步，不知道科尼法走到哪儿了，自己在这方面毕竟没有人家专业，下次碰见他可以和他交流一下互通有无，这里这么危险，希望他别出事才好。 将地图收好，这一个区域实在是太大了，小白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探起的好，漫无目的地在这片丛林之间闲逛，远处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小白的眼前。 “嗯？有人！”小白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跑了过去。 一只毛绒绒的虫子听见了动静，把头转向了小白，然后二话不说的站了起来，圆滚滚的身子奔跑起来的样子气势十足，后脑勺的一根白色小辫子随着步伐在空中一上一下。 看它来势汹汹，十分不友好的样子，小白直接一发复仇之魂从远处放倒了它，然后趁它倒地的时候快速靠近，一脚踩在了它脑袋上避免它爬起来。 这只白色大虫子在地上剧烈挣扎，满脸青色的苔藓，嘴里发出嘶吼，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小白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并没有变黄，用骨钉戳破了它的身体，一股黄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这个苔藓怪的情况和龙牙哥差不多，看来眼睛变黄并不是判断感染的标准。”小白做出结论，眼睛没有变黄，也有可能生病，但是只要眼睛是黄的，那就绝对是病了，目前为止还没有例外。 脚下的虫子奋力地挣扎，小白知道它没得救了，一骨钉解决了它，可是这里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其它虫子的注意，一只只苔藓怪从周围的灌木丛中冲了出来，嘶吼着扑向小白。 这些苔藓怪处理起来简单的很，除了突袭的手段比较隐蔽，但只要小心一点，威胁性还不如一个角角躯壳。可凡事总有例外，游荡躯壳里都有这么多品种，苔藓怪里面出现些厉害的角色也很正常。 一只浑身长满橘黄色液泡的苔藓怪颤颤巍巍地冲了出来，其它的苔藓怪都绕着它走，小白正奇怪，结果这个苔藓怪跑到自己附近，然后“嘭！”的一声，一股橘黄色的雾气以它为中心像四周散开。 这个雾气很快就扩散到小白身边，然后将他包围，小白在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全身发麻，冲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都有被轻微腐蚀的痕迹，好在伤势很快就恢复。可雾气的外头早就围着一圈苔藓怪了，小白硬扛着杀出了一条路，另一边还没等这雾气完全散开，那只自爆苔藓怪又冲了过来…… “嘭！” 小白又一次中招，往后跑出好一段距离，对着又朝他冲来的自爆苔藓怪就是两发复仇之魂，小白觉得他给起的自爆苔藓怪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正确了，这只自爆苔藓怪刚一死亡倒地，尸体就开始剧烈地抖动，然后一个超大范围的自爆，一朵橘黄色的云雾急剧扩散，把那些没来得及跑远的苔藓怪都给吞了进去， “yes！”成功引爆c4，敌方主力已残，小白轻轻松松地解决掉了剩下的残兵败将。让小白惊喜的是，打扫战场的时候，身上的蜂群集结起作用了，给他收拢了一大堆吉欧矿，大概能有六十多枚吉欧，看来苍绿之径的虫子比十字路口的躯壳们要富裕的多。 一路向西而行，本着站得高看得远的心态，小白跳到了最上面一层。相比于下面的两层，这里的光线是最充足的，但因为缺少泥土滋养的缘故，这一层的植物相比于下面，略显营养不良，普遍的高度仅仅才没过小白的膝盖，所以这里的视野也是最开阔的。 小白行走于其中，就像在一个宽阔的大草原上游荡，只不过在这片草原上，偶尔分布着几根粗大的岩石，从脚下破土而出，贯穿天地，或是一个个大坑，连通地底。如果只顾着欣赏头顶的景色，那么就得千万小心不要踏空而栽下去。 路走着走着，远方的景色，也由无尽的地下草原，变成了溶洞的青色岩壁，路即将要走到尽头。本以为到了这里，也就能找到出路了，但直到小白走近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向西的脚步到此停止，一个天桥就此断裂，对面是没有出路的岩壁，脚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纵然是下方的岩壁上有着大量的平台和石阶可以落脚，但小白还是看得双腿发软。脚下的黑暗，像一张噬人的大口，等着吞噬我们的小活泼可爱白。 “这哪里是苍绿之径，明明就是苍绿之坑……” 纠结于跳还是不跳，最终恐惧战胜了理智，明知道自己摔不死，但小白还是决定先不跳，如果就这么跳下去，谁知道下面是不是一个酸水湖呢，沉水里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估计自己死了都没人知道。肩上承载着老黑未能完成的梦想，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 嗯，都怪老黑让我不能去坚强！ 小白美滋滋地退了回去，计划着回头找找别的路看看能不能从其他地方绕过这个断崖，回头的一瞬间，眼角余光似乎看见对面苍绿的岩壁之中，点缀着一抹十分突兀的红色。 小白赶紧把头转回来，想看个究竟。距离太远，小白只是勉强看出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站在对面。刚想换上黑格尔之眼看个明白，那道红色身影似乎是明白了自己已经被小白发现，立马返身缩进了岩壁之中。 当小白配上护符，人早就不见了不见了踪影，心里懊恼得不行，仔细一看红色身影消失的地方，长满了翠绿的藤蔓，悬挂下来遮挡住了路口，随着人的离去，还在微微晃动着。在周围绿色苔藓的掩护之下，很不显眼，也难怪小白会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 但也该怪小白观察的不太仔细，脚下的石桥明显是断裂的，也就意味着这条路在断裂之前，很有可能是直接通往对面的，而且看对面路口处那整齐的断口，这条路是人为破坏的也说不定。 看见那道红色身影转身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小白心中产生一种强烈预感，这个人一定和自己有关系，也许能从他身上得到问题的答案。 这件事情小白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刚才那个红衣人肯定是在偷偷地监视着他，而当他发现红衣人之后，马上就缩了回去，山壁上的那个路口一定是通往苍绿之径内部的路，而且这个红衣人可以说是小白在苍绿之径见到的第一个活人，无论如何，必须要找到他把事情问个清楚。 小白恨不得背上插上双翅膀，飞过对面去，如果说之前选择不跳下去，是因为没有一个明确方向，还可以找别的出路。那么现在发现了重要线索，小白也就没有理由再晃悠下去了，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到这个红衣人才行。 “苍白之王在上，老黑泉下有知，保佑我跳下去平平安安，保佑我长命百岁……” 重新走到路的尽头，悬崖的边缘，小白默默祈祷着，然后鼓足勇气，后退几步，留出一段冲刺的距离，可是小白刚一提起速度没两步，又急忙刹车想要从长计议，奈何他已经回不了头，就像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任何妄图回到过去的行为，都会让现在的自己更加痛苦。 小白的双脚最终还是刹住了车，停在了悬崖边缘，但是他的身体，却还是因为惯性，带着他向脚下的深渊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