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纯爱校园-3
第3章 “纯”爱校园-3
放学后，麓眠独自坐上学院的摆渡车离开。 看了看时间后，和熟悉的奶茶店店长约好今天的兼职。 侧头看着窗外掠过的校内景色，阳光下的眼睫浓密又长，浅褐色的眼眸通透的宛如琉璃。 这几天那些人投在他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了，经常能听见毫不掩饰的讥笑和窃窃私语。 修剪齐整的黑发抵上车窗玻璃，半敛的双眼让衣服洗得发白的少年显得格外干净恬静。 不管要经历什么，他都必须留在这里。只有从这里开始，他才会得到和那些人一样的公平起点。 他已经错过一次进入国教的机会，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忍耐下来。 浅淡的唇微抿，白皙的脸上浮现不易觉察的疲惫。 校车穿过林间，落叶打着旋落下。 尚七把书放进包里，抬头时就看见了车窗上一闪而过的脸。 枯黄的树叶啪嗒一声落在她头上，她背好书包，取下脑袋上的枯叶，好心情地笑弯了眼。 “麓眠……” 轻喃这两个字，她招手拦下后面驶来的校园摆渡车，尚七想起不久前在教学楼上看见的一幕。 浑身湿透，落魄又坚韧地捂住脸上青紫痕迹，挺直腰背，一步步迈向教学楼的少年。 那时候，她就觉得这个人格外耀眼，与周遭人格格不入的耀眼。 一见钟情？ 只是单纯的见色起意罢了。 她们两个都是没有庇护所的小兽，凑在一起互相舔舐伤口，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今天下午，与尚七进行py交易，得到叶安画像的刘姝君突然请病假了，尚七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安虽然在外做交换生，但他的影响在校内极大，就算隔了这么远，尚七还是能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人在国外的经历。 拿了什么奖项，又代表什么进行发言…… 校内那些迷恋叶安到失去理智的学生，一幅画足以让他们疯狂，更何况叶安的后援团还有应家大小姐坐镇。 从记事起她就知道，应家的人，都是疯的。 应雅情被严控在指定区域内活动的父亲，就是典型的例子。 她警告过刘姝君，可惜她的警告对自己的同桌兼学校里唯一的朋友并没什么用。 那个人太喜欢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坐了两个小时的车。 打开家门，浓郁的饭菜香味就萦绕在鼻间。 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的人笑得一脸慈爱：“小七回来了，桌上是洗好的水果，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尚七换好鞋，把书包随意丢在玄关处，快步奔向女人，如同幼时一般抱住她撒娇：“mama，学校的饭菜一点都不好吃，好想把您拐进学校给我做饭……” 尚母手上沾了油腥，不想把自己女儿的衣服弄脏，只能举着手任由她抱住自己，无奈地笑道：“围裙脏……你呀……我这做饭手艺也只有你们父女俩不嫌弃了。” 尚七很喜欢这个人。 如果说有什么是她不能许别人触碰的存在，或许这就只有家里的这位母亲了。 尚七记事比所有的小孩都要早，但从记事起，这个人为她付出的所有，她都记得。 曾经，年幼的她半夜高烧昏厥，是这个女人在孤立无援的时候咬牙，独自一人穿过漫天白雪的寒冬，徒步走了三四个小时，才把裹在自己胸前，用身体隔开寒风小心翼翼护住的奶娃娃送到医生面前。 那时候，因为男人的升迁调任，这个人就抱着出生不久的孩子坎坎坷坷的跟着男人来往于各个地方。 在尚七所谓的父亲眼里，只有政绩。他能为了人民不辞辛苦，可他不会为了身后跌跌绊绊跟随自己的家人停一停脚步，哪怕是伸手去搀扶一下—— 他或许忠于某个决策果断的上层，或许忠于国，但他从不忠于自己家庭的妻子。 但也正是因为他妻子在各方人情往来上的周旋，才能让他在政权争夺失败后，成为失败方中唯一一个没有被判刑的人。 尚七对所谓的父亲并不在意，她向来吝啬自己的感情，这种人在她眼里一直都是可悲的。 忠，却是愚忠。 政权更迭中，审时度势从来都是重要的。 如果是她，绝不会甘心只当某一个人的附庸。 忠诚？ 这么难能可贵的品质，她怎么会有。 曾经，她也尝试过让尚母放弃那个男人，但是每次都因为尚母的意愿而中止。 尚母想要一个幸福和睦的家，尚七很乐意去满足她。 饭桌上。 尚母不停地给自家女儿碗里夹菜，笑容使染上岁月痕迹的眼尾越加明显。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尚七不紧不慢的吃着，偶尔扫一眼电视：“挺好的，有朝顾他们在，没人敢欺负我。” 她夹了一筷子菜放进自己母亲碗里，弯了弯眉眼笑着提醒：“mama，饭菜要冷了。” 尚母握住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带了些怀念：“他们几个从小就喜欢找你玩。记得小时候，朝顾还经常哭着跑来找我，我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就是站在门口哭，哭得可伤心了……” 尚七咀嚼着饭菜应了一声。 朝顾小时候确实爱哭。 尚母放下筷子盛了碗药膳汤给她：“你小时候老爱欺负别人，我还担心你长大了到了叛逆期可怎么办？没想到我家小七是越长大越听话。” 对自己童年时期做的那些事，尚七还是有印象的。她不是不想去放纵自己，只是就凭她那个父亲的愚蠢，她做的事没人给她兜底。 她自己到是可以，但是谁会相信一个小奶娃娃说的话？ “mama？” 尚七歪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对面突然眼眶湿润的人。 今晚的mama，话似乎有点多……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mama没事。” “爸爸今天也在忙吗？” “嗯，下午打电话回来说要加班。” 想了想，尚七站起来走到对面，就这么坐在地上，乖乖地趴在女人的腿上，声音轻轻的。 “是不是我惹您生气了？” 不多想，她觉得母亲这样肯定和自己有关。 在父亲被剥夺政治权利终生，或许就要判刑入狱的时候，她的母亲都没有流过一滴泪。 只有在面对她的事情，母亲才会格外敏感脆弱，泪水像是永远都流不完一样。 尚母的手温柔地抚摸上自己女儿的头，一时没能抑制住的外露情绪让她觉得有些对不起女儿。 乖乖趴在自己膝上的小七和幼时一样，每次看到自己情绪低落时，就会来轻轻的问，是不是惹她生气了…… 有时候，她真的感觉，这孩子就是上天赏赐给她的，独一无二的宝贝。 想到今天接到的通知，尚母难掩自己的情绪，摸着尚七柔嫩的脸，勉强的笑了笑：“学校安排了你留宿，以后小七就不用起那么早了，mama只是……有点舍不得……” 从有这个孩子开始，她们母女俩就没有长时间的分开过。 尚七没想到会是这种事。 学校留宿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也没有任何消息透露出来。 伸手去擦尚母脸上的眼水，尚七在她怀里拱了拱，似安慰又似在撒娇：“这件事学校都没有通知我，mama别哭，可能是弄错了。” 尚母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摇摇头道：“我看了，是国教打来的电话，晚上我就给你收拾，你看看哪些用得着……” “mama，不着急的，学校没有下发通知，我想明天去教务处问问。” “也好……” 夜晚。 做完试题的尚七喝下尚母送来的热牛奶，靠在床头，拿起手机慰问自己请假“生病”的同桌。 七：你还好吗？ 君子如风：好个屁啊！可恶的应雅情！我好恨啊啊啊！ 尚七唇边溢出笑，手里平静的打字：你的病医生怎么说？ 君子如风：我没生病！是应雅情！应雅情拿刀子捅我！好痛啊，当时我感觉自己都要死了…… 七：那那张画呢？ 对面沉默了几分钟。 看来画是被夺走了。 在尚七去刷学术论坛的时候，才跳出同桌的聊天回复。 君子如风：对了，学院新来的女老师你知道吗？学校论坛里传得沸沸扬扬可热闹了，你不去凑凑热闹？ 女老师？ 尚七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两秒，随即回复：学习，没空，和我无关。 君子如风：怎么和你无关了？那个女老师脚踏三条船诶！那三条船可都是和你关系密切的人！ 七：？ 君子如风：等会儿，我找找照片，你自己看看吧。 静音模式下的手机弹出接收到的图片信息，尚七逐个点开，原本惰怠的神情逐渐被笑意侵染。 与朝顾、应晓禾，王越都有亲密行为的老师？ 她似乎闻到了一种，藏在奢靡金玉香下的腐烂气息。 以及久违的，被精心饲养后缀在枝头将要熟透的果实诱惑。 目光落在照片上，微阖了眼与成熟女性放荡亲吻的少年脸上，那种沉迷与堕落彰显着属于他的魅力。 尚七还记得自己幼时，对朝顾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 其中一句就是： “你和你的mama一样，yin荡恶心。” 那个时候，小小的朝顾长得格外好看，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蛋能够轻易俘获所有女性的喜欢和疼爱。 当时的小朝顾还无法理解那些充满侮辱性地字眼，但他敏感的知道，这些话是不好的，而且面前的人非常非常的讨厌自己，所以，他委屈地哭了。 哭得眼眶红肿，声音都哑了。 依旧没能像以前遇见的所有人一样，跑来紧张的给他安慰和道歉。 那个人就坐在他对面，安安静静的听他哭了一个下午。 时至今日，尚七也能大方的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而且，她甚至觉得，小时候的朝顾，只有哭的时候才最可爱最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