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纯”爱校园-5

    秋日的阳光格外温暖。

    尚七从校园摆渡车上下来，抬头感受温暖撒在身上的温暖。

    轻轻呼出一口气，就觉得这世间都轻快美好了许多。

    摆渡车缓缓离开。

    宽阔的道路上，有校园请来的环卫工人打扫沉积一夜的落叶。

    枯黄和绚烂的枫红混合，像是一幅油画。

    尚七往教学楼走去，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和她打招呼的同学。

    银杏景林的岔路口，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静静的站在那里，沉默的注视着她。

    尚七扬起笑容快步走过去。

    麓眠认真打量朝自己跑来的女生，心里充斥了不满和厌恶。

    早上，他被人直接从车上拽下来，那些人放了话后就把他带到了这个地方，叫他乖乖等一个人。

    刚开始从他们口中听到尚七这两个字，他觉得很不可置信，也很荒唐。

    尚七。这个名字，他比任何人都记得深刻——

    曾经，就是这名字，有人用大量金钱买走了他特招生的名额。让一个陌生人轻易夺走了他努力争取到的机会，进入国教。

    “麓眠。”

    尚七来到男孩面前，率先跟他打招呼，“我叫尚七，想和你成为朋友。”

    她停了停，加重了语气，笑容明朗又无邪，“很想，很想。”

    无端的热情，让人不自觉地提起防备。

    麓眠安静看她，在女生因为头顶刺目阳光而不得不眯起眼睛时，才伸出手，平淡道：“二年A班，麓眠。”

    尚七低下头看向他伸出的手。五指修长，上面有不少的茧和疤痕。

    她伸出手和他交握，一触即离。礼貌疏离地，和她刚才的热情截然相反。

    麓眠有觉察到，但他只觉得这人或许和那些人一样，觉得他恶心，脏，不愿意碰他。

    两人并排走在校园广阔的路上。

    “是朝顾约的你吗？昨天我跟他说，想让他帮我约你见面。”

    她语气轻快，踩着路上没被扫落的干枯落叶。

    干脆的树叶在皮鞋下碎得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喀沙声。

    这种噪音，让麓眠的内心的不耐逐渐加深。

    “嗯。”

    早上拉他下车的人里，没有朝顾，但是那些人的放话里提到过这个名字。

    尚七抬头打量着他，思索片刻后说道：“那你有没有被人威胁被人弄伤？朝顾很讨厌我，我怕他对你……”

    觉察到途经学生投来怪异的眼神，麓眠声音清冽的回答：“没有。”

    就算有，又能怎么？她和他们是一类人。这类人，现在的他，得罪不起。

    忽然，身边的人停下，问了句麓眠认为这些眼高于顶故作姿态的人，不会轻易挑明的话。

    她说：“麓眠，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麓眠侧头看她，眸光有浅淡的波动。他旁边的尚七神情太随意，随意到他下意识地谨慎抿唇。

    垂下眼睫，他不露丝毫情绪，平静的开口：“不——”

    “不讨厌才怪！”

    擅自接了他的话，尚七在男孩掀开眼帘望来的时候，友好又歉意的笑了笑，“其实……我在决定来找你之前，私自查过你的经历，对不起。”

    清晰看见对面人歉意又怜悯的神情。

    透如琉璃般的双眸微微睁大，男孩干净的脸颊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这一刻，麓眠强压着情绪，有些绝望的想：

    这是他们新的侮辱方式吗？

    以为穿上衣服，就可以隐藏住身体里流脓腐烂的伤口，此刻被骤然揭露在人前。那种瞬间惊慌难堪到手足无措的情绪，让麓眠有些恍惚。

    他甚至觉得，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长了脸，它们在七嘴八舌的评判着他的所有，用怜悯悲哀的眼神看他。

    经历……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谁的可怜和点评。他只想堂堂正正的，靠自己的能力生活在阳光下，去争取自己想要的所有。

    站在阳光下的男孩，脊背挺直得像沙漠中的白杨，但他望来的眼眸清澈见底，又似乎带着稚嫩脆弱的单薄。

    “你……”

    张开口，却只能说出这一个字。

    良久，男孩才在尚七的注视下，说完一整句话。

    “你想做什么？”

    尚七摇摇头，又点点头，把脚边的一片枯叶踢给他，带着笑意对他道：“你踩踩它。”

    麓眠疑惑，却神色平静听话的抬脚踩在那片干枯的落叶上。

    喀吱——

    脆爽的声音从鞋底传来，不同于刚才听在耳中的不耐，这次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安心。

    他觉得面前的这人应该是想慢慢戏耍他。

    “怎么样，好玩儿吗？是不是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

    把喜欢的事情分享出去，尚七的笑意真挚轻快。

    “我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我知道现在你肯定不信，不过没关系，我会慢慢把咱俩的信任关系建立起来的。”

    防线一旦高筑到限定阈值，以后就只需要慢慢拆除就好。毕竟，就算再怎么折腾，麓眠对她的负面情绪也不会比现在更高了。

    其实比起听枯叶破碎的声音，尚七觉得亲自碾碎它，看它在自己踩踏下四分五裂的感受更好。

    她查过麓眠的经历，知道他积累了很多需要宣泄，需要倾诉的事。

    救赎安慰她不会，但是身体力行的发泄……她非常乐意去引导。

    “嗯。”麓眠回应，却没有再也没有去踩过其他落叶。

    他知道就凭尚七和那些人的关系，只要在这所校园内，无论她想对他做什么他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尚七也不强求，两人走向同一所教学楼，她心情颇好的满脸笑意，偶尔与并肩的男孩说几句话。

    “我mama说，她昨天接到了国教的电话说要安排我留宿，你有收到消息吗？”

    同为特招生，她和麓眠在学校享受的待遇应该是一样的。

    因为留宿两个字麓眠心跳加快了些，他抿了抿唇，回道：“……没有，学生会和教务处没有发过通知。”

    这所学校，从来就没有留学生住校的前提。就算是特招生，除了免除学费，学校不提供其他特殊待遇。

    “那，你想住校吗？”

    麓眠：“学校没有住校的前例。”

    尚七诧异的瞥了一眼面容干净的男孩。

    与之前的平静不同，麓眠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似乎是……有些失落？

    他该不会是……

    清透的目光投来，男孩在阳光下的长睫像是染上了金粉，格外耀眼。他低头看着尚七，主动询问：“你想住校吗？”

    嘴角几乎显露的笑被隐藏住，尚七望着教学楼下陆续进入的学生，细细品味这个人今天带给她的惊喜。

    她神色茫然又挣扎：“住校能节省很多时间，可是我不想离开mama……”

    麓眠听着，慢慢垂下眼。

    两人不同班，在进入教学楼后就分开了。

    课堂上。

    尚七的同桌因“病”请假，她毫不客气的霸占了同桌的整张桌子。

    数张演算过的草稿纸杂乱无章的堆叠在课桌上，握住笔杆子的某人还在埋头苦算。

    文科类的学科她能轻松应付，可这所学校过于深入的理科类学业，就凭她那薄弱的基础，想不费吹灰之力取得好成绩，有点过于勉强了。

    还有两周就是小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