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梦蝶

    “诶？Zero，这才一杯就醉了么？还是最近又偷偷熬夜太累了？”耳边传来幼驯染疑惑的声音，降谷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后，出现在眼前的就是面带忧色的诸伏景光。

    “Hiro！！”看着眼前的幼驯染，来不及多想的降谷零激动的抱住恢复正常的诸伏景光，声音颤抖的说到，“真好，真好，我是在做梦么”

    “喂喂喂，金毛混蛋，你们这对幼驯染是什么劫后余生的挚友么”一边的松田阵平看到降谷零黏糊糊的紧抱着诸伏景光不放，而后者正震惊的下意识的轻拍着对方的背安慰着，他不由得哈哈笑出声，“等Hagi到了我一定要告诉他错过了什么，让他迟到”

    “真是搞不懂你们幼驯染”一旁的伊达航也调笑到。

    “萩原？”意识到不对劲的降谷零瞬间恢复冷静，这时他才发现诸伏景光明显比记忆中年轻，而且一旁的松田阵平的身体看起来也不像是被下过药的样子，他一手捂着有些晕乎乎的头，另一只手却仍然紧紧握住诸伏景光不放，说笑的女生，他们四个，迟到的萩原，他突然想起了这是什么时候，那个改变了萩原研二一生的事！

    降谷零猛地站起身却忘了一只手还紧紧抓着诸伏景光，“碰”得一声，诸伏景光被猝不及防的带着撞到了桌上，谈笑声瞬间停止了下来，降谷零却只来得及飞快的朝诸伏景光道了声歉后便急匆匆的拉开推门朝外面奔去，他不清楚这是梦境还是真的奇迹发生让他重回22岁，但是哪怕这仅仅是个梦，他也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遍！

    “咦？小降谷是因为研二酱迟到所以担心研二酱么？”降谷零才跑到店门口就遇到了正好掀开布帘准备进店的萩原研二，“呜哇～研二酱好感动”

    降谷零看着眼前做着夸张感动表情完好无损的萩原研二愣了愣，“果然还是在做梦吧”他喃喃到，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存在的剧烈头痛让他忍不住踉跄了一下，“不过这也太真实了”

    “小降谷？你没事吧？”原本开着玩笑的萩原研二看到降谷零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渐渐收起了原本轻松的姿态，他扶住身形摇晃的降谷零，看向因为降谷零失常举动而追来的其他三个同期担心的问到，“你们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么？”

    “都说了只是昨天睡太晚再加上刚刚喝酒喝太快了所以一时间有点迷糊啦”由于今天降谷零的状态实在不对劲，在萩原研二出面好好的向每个参加联谊的人解释安抚后最终这个居酒屋只剩下了他们五人，降谷零捏了捏因为担心自己而一直握着自己掌心的幼驯染示意他真的没事，只是一时之间他也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能随意扯了个理由想要应付过去，“对了萩原，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迟到”

    “小降谷即使想要借机扯开话题也是没用的哦～”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还是配合着接着降谷零的话老老实实的解释了他迟到的原因，“是因为路上有一段很长的台阶，我看到一位老婆婆走不上去就帮忙背她上去了，然后她又说刚才在神社抽的大吉签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所以我就去神社抽签直到抽出大吉签为止，结果就拖到了这个时间。”

    ‘不一样，这和原来的经历不一样’降谷零一边附和着配合着他转移话题的萩原研二一边冷静的思考着，他夹了一筷子鱼rou放入嘴中细细品味‘不像是梦，味觉触觉嗅觉，还有那些店里陌生人的脸都是那么真实和细致，梦境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么’他默默忍受着脑中一波接着一波的抽痛，朝着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幼驯染摇了摇头，放任自己享受起这难得轻松的时光。

    他22岁时也曾有过一小段可以算得上无忧无语的警校时光，在这里认识了志同道合的三位挚友，而这一切美好的回忆却在萩原研二失踪那天戛然而止，之后便是被禁锢在警校中全封闭训练直到毕业，期间还要看住时不时半夜逃出校外寻找萩原研二的松田阵平，如果说警校前几个月是热血、辛苦但是充满欢乐的，那么后几个月则就是压抑、痛苦只能偶尔体验到一些快乐。

    降谷零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回想着刚刚在居酒屋的一切以及萩原研二不同的命运，诸伏景光他们都不是那种会不顾他人心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在他再三保证他真的没事再加上后面他用在卧底时期锻炼出来的完美演技糊弄过去后，最终还是渡过了这次“危机”。他慢慢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他清楚的记得在居酒屋醒来之前他正在接受着公安的卧底审查，而今天所遇到的一切究竟是自己被吐真剂折磨出来的梦境还是自己已经死于刑讯然后不科学的“重生”，只要等他明天醒来便可分辨。

    几个月后，降谷零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表感言，结束后，他站在台上看着台下四个同期不由得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很早之前他就大概能确定他应该是遭遇了所谓的重生，与原本记忆中萩原研二失踪后沉闷的校园生活不同，这短短几个月他们先后遭遇了各种五花八门的事件，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萩原研二的车技竟然这么高超，咳，还有疯狂，他想起那天被松田阵平揪着领子从萩原研二的车里飞出去的场景，甚至可以说是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了，更不要说后面发现外守一就是杀害自己幼驯染父母的凶手而Hiro亲手抓捕对方后终于解开心结的事，也因此几个人之间的羁绊也比他上一世更加深刻。

    “喂，金发老师要不要和Hagi站在一起再拍一张独～属～于～你们两个的合照啊”降谷零看着贱兮兮的硬将萩原往他身边推的松田阵平只觉得牙痒痒的，“毕竟我们的Zero可是超～级～在意Hagi的，每次Hagi出门都要跟着他”

    “卷毛混蛋！你是要打架么？”降谷零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因为担心萩原研二最终还是会不可避免的走向在警校时期被马尔萨拉抓走的命运，所以每次对方出校门他都会找借口和对方一起去，在某一次恼羞成怒的否认了对方“诶？难道小降谷喜欢研二酱所以才一直粘着研二酱”的话后，就一直被无意中听到他们对话的松田阵平嘲讽，“你这个梗到底要说到什么时候啊可恶”然后他转过身看向其他几个正在憋笑的同期，“还有你们！”说着他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算了算了，想要笑就笑出来吧真是的”

    “噗嗤”

    “噗”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降谷零幸福的看着在自己身边的四个人，在萩原研二渡过了他人生最大的危机后，想必松田也不会因为追查萩原而遇到马尔萨拉最后被药物改造了身体，虽然松田最后并没有如上一世那样选择去搜查一课而是和萩原一起去了相对来说比较危险的爆处组，但是相信以他们这对幼驯染的能力，不用想以后也一定能成为优秀的警察。

    至于Hiro，降谷零压下心中的担忧，他没有办法做出因为知道Hiro将来可能会暴露而劝说Hiro修改志向的做法，那是对自家幼驯染的羞辱和亵渎，不过比起上一世的一无所知，这次只要注意马尔萨拉和相关人口实验的事，应该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上一世的暴露，在加上自己所知道的那些情报，降谷零和其他四人一起对着镜头笑着举起了各自的结业书，这一世，他们五个，在推翻了组织之后，一定可以好好的在阳光下重聚。

    29岁的降谷零在安全屋独自一人看着自己电脑中层层加密的这张合照，眼中闪过痛苦和怀念。命运给他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曾经以为被马尔萨拉绑架囚禁就是对方生命中最大劫难的萩原研二在毕业后不到半年就死在了重新倒数计时的炸弹之下，而当时的他正在进行卧底培训甚至连对方的葬礼都无法出席。

    而松田阵平虽然避免了被马尔萨拉用药物改造的命运，但是比起上一世那个虽然因为身体原因日常有所不便但是整体来说除了因为警察生涯而多了份凌厉和沉稳外和警校时期性格没有太大的区别的人，这一世因为幼驯染死在自己眼前而一瞬间成熟的松田阵平在一个人度过并追查炸弹犯的四年后也因为公众的利益赴了萩原研二的后尘，就这么死在了他们最好的年华。

    还有Hiro，想到这里的降谷零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在进了组织后他就发现这一世里并没有马尔萨拉这个人，而之前记的那些情报也与这一世实际上的有所出入，所以最终他也只能从头开始一点点慢慢的收集情报，从一个外围成员一步步成为了代号成员，靠着上一世的经验，这一世他获得代号的时间比上一世提前了不少，但是从结果上来看，这一点并没有对他带来太多帮助，没了在组织里搅风搅雨的马尔萨拉，这一世摧毁组织的难度提高了不少，不仅如此，Hiro最终还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暴露了，哪怕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马尔萨拉，不，降谷零抱着突然剧痛不已的头蜷缩在地，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马尔萨拉，所以这次在同样的天台上，再也没有人能救下Hiro，等他竭尽全力跑完那个似乎永远都跑不完的楼梯上了天台后，看到的只有幼驯染的尸体和明明是FBI却就这么见死不救的莱伊。

    “莱伊”他抱着越来越痛的头在地上翻滚不止，“马尔萨拉”他的脸因为剧痛而扭曲着，自从重回22岁那年后，头痛的毛病就一直跟着他，无论怎么治疗都没有办法缓解，而最近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凶险，让他几次都以为就要这么死在头痛病中，他胡乱的想着，如果当时先到的是他而不是莱伊就好了，上一世莱伊因为抓捕萩原研二事件失败而暴露，虽然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从马尔萨拉那里逃出来的，但是如果这一世，如果这一世对方也提前暴露的话，那是不是最后Hiro就不用死？

    “唔啊....”降谷零咬牙忍耐着又一波剧痛的袭击，脖颈上青筋毕露，唇上已经是模糊一片，他原以为他前一世里自己同期所遭遇的已经是极限了，却没有想到这一世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就连班长....，他嘴中混乱的叨念着，没有马尔萨拉，萩原就不会被绑架，萩原不被绑架，松田就不会选择搜查一课，就不会脱离被炸弹犯报复的命运，同样没有萩原，莱伊就不会策划那次抓捕行动失败而暴露，马尔萨拉就能在那个天台救下Hiro，想到这里他的头更痛了，哪怕是对于经过刑讯训练和真实的刑讯的他来说，也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所以他竟然还要去感谢一个犯罪分子么？在那么对待他的同期后？开什么玩笑？“啊啊啊啊啊——！”降谷零痛苦的拿头撞击着墙壁试图转移从脑内传来的疼痛，‘可是至少他们还活着，至少还活着......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降谷零终于在疼痛超越阈值后失去了意识。

    “降谷先生？降谷先生？降谷先生你听得见么？”当降谷零重新恢复意识后，耳边就传来了一阵熟悉但又聒噪的声音，但是他明明刚刚已经在最后的决战中被一群眼生的公安围剿而死了，现在的医疗水平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么“降谷先生？降谷先生你醒醒”

    “闭...嘴....”被烦的不行的降谷零隔着氧气罩虚弱的训斥到，而身边的人也因为这句话而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缓了缓睁开眼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病房，然后就看到一脸鼻涕眼泪的风见裕也占据了自己大半个视野，他忍不住心塞的闭了闭眼又重新张开，“风见，说一下我的诊断报告以及出院时间”

    “是！降谷先生！”风见裕也激动的回复到，“降谷先生你已经昏迷了整整9天了，医生诊断是吐真剂使用过量而影响到了脑部神经，不过万幸的是不会造成永久性伤害，但是在药物完全代谢掉之前可能会有头痛容易呕吐等后遗症”他看着眼前明明比自己小却不知道为什么气势比以前更加恐怖上司继续回答到，“不过由于身体其他伤口和枪伤比较严重，所以还需要再修养半个月才能出院”

    随着风见裕也的汇报，降谷零不可置信的缓缓睁大了眼睛，连那双下垂眼都变了形，吐真剂？所以他并没有死，也没有遭遇过什么重生，刚刚那一切都是他的梦？但是梦里的那一切又是那样真实和清晰，因为接连失去友人而孤独的一人行走在黑暗的疲惫迄今还压得他喘不过气，但是很快他就将这些抛之脑后，回想起包括梦里两次被公安围剿的经历以及那场明显不符合规定以他的性命为目标的卧底审核，他重新闭上眼睛吩咐到，“风见，查一下那两个负责审核我的人的底细，还有在我昏迷期间探视我的人员名单，包括出入病房的医护人员”

    “是！降谷先生！但是医生说你最好能好好休息一下，尽量避免劳神的事”

    “另外重新筛查一遍萩原研二身边的公安以及医护人员”

    “是！降谷先生，但是”

    “派人严密保护相叶大辅，务必在撬出所有情报前保住他的性命”

    “是！但”

    “零组其他成员还有你审查结束了么”

    “是”

    “我的卧底审核报告结果”

    “已经通过”

    “哦？”听到这里的降谷零终于忍不住惊讶的又重新睁开双眼看向风见裕也，他本来以为在灭口自己失败后对方肯定会拖着自己的审核，更差的可能是在等他稍微修养一段时候后再次进行询问，“这么快？”

    “是，但是具体原因不知道，需要调查么降谷先生？”

    “暂时不用”降谷零微微思索了一阵决定先放弃，这种牵扯到更高一层的哪怕以零组的权限可能也只是白费力气，“跟我说一遍你包括其他零组成员的审问详情，尽可能多的还原当时对你们的询问”

    “是！降谷先生”

    降谷零一边闭着眼假寐恢复着精力一边听着风见裕也汇报着他们的审讯问题，果然哪怕是零组成员的审讯，重点也是集中在他的身上，是天然的出于对于卧底的不信任？不，这样他就不可能在卧底期间还能担任着公安零组负责人的职位，或者是组织利用在警方卧底的最后反扑？也不对，知道他身份的人寥寥无几，而且就算是后期参与组织围剿计划时他也没有露出过真容，在决战时更是连个组织成员的鬼影子都没见到就差点死在了自己人的枪下，那么，降谷零眯了眯眼，只能是与组织有染的更高层出于对于自己的忌惮而想杀人灭口，而他是隶属于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掌握着大多数的日本公安，课、甚至于大多数局一层没有资格或者说没有能力在不惊动零组的情况下布下这场针对他的阴谋，那只能是少数局级或者更糟糕的、厅级以上的了，他按下这方面的思考，又一次询问起那个他最关心的问题，“对于组织研究的成瘾性试剂或者改造身体类的药剂方面还是没有线索么？”

    “是，暂时没有，而且在我们接手之前组织的一些实验结果就被摧毁了”

    “有恢复的可能么？”

    “以目前技术部的能力，可能性很低”

    “继续尝试，另外申请公安实验组协助的报告批复了么”

    “还是被打回了，理由依然是价值太低”

    “果然是这样么”降谷零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刚从昏迷中恢复就处理这些让他现在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看了眼同样状态不好的风见裕也，终于柔和了脸色，“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不止是你，还有其他零组成员，记得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武器，在工作时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

    虽然风见裕也没说，但是降谷零想也知道为了能得到不利于他的证据，他们这些人肯定也没少受罪，而以他最终通过这次审核的结果来看，虽然有上层干预的原因在，但是更多的也是因为没能从他这些伙伴中撬出任何不利于他的证据吧，“风见，谢谢”降谷零突然认真的看向对方说到。

    “没、没有的事，降谷先生！降谷先生才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真的是辛苦您了！”

    “噗”降谷零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突然手足无措的风见裕也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我也想休息一下”

    “是！那还请降谷先生也注意身体，我先走了”

    等风见裕也离开了这间病房，刚刚一直微笑着的降谷零终于慢慢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无论这个内在的敌人是谁，也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次就这么放过了他，但是既然他活了下来，他沉下了脸，那双紫灰色的眼中闪过坚定但又疯狂的光芒，那么无论将来要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会像推翻组织那样撕开这层笼罩在他们公安头顶上的阴影，绝不会让他的后辈卧底遭遇像他一样的境遇，绝不会再让英雄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