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只是背影都认错了吗

    读书社通常的活动地点，就在一座近乎废弃的学校大楼里的位置偏僻的阅览室里。安琳很想念那里很多发黄的纸页一起发酵的味道，还有曾经站在书架前整理书籍时，姜伊宁在身后伸手触碰自己头顶的书架时，被近乎笼罩在怀里的感觉。

    其实安琳一直是一个痴迷拥抱多于亲吻的人，在陆之敏还没有揭下面具前，每次拥抱安琳时，抱得也没有像后来那么用力，不是充满占有欲掠夺欲的，而是充满爱惜意味的拥抱。陆之敏只会轻轻抚摸安琳的后脑勺，像个负责任的好jiejie一样，在她耳边说，没事的，有我在。

    啊……在母亲去世后，原来有那么一段时间里，陆之敏还在强撑着她完美大人的面具。安琳的脚步在通往阅览室的楼梯台阶顿住，又想起自己那时候尽管内心大乱但面上不死不活的冷淡样子，所以，是自己不够珍惜，才招致了这后来的一切吗？

    安琳摇摇头，脚步重重地踏上下一级台阶，在同姜伊宁约定好阅览室见面的赴约途中，她不许自己再到处想着陆之敏了。

    隔着窗户看到了姜伊宁的背影，还是那样挺直着背坐在桌前看书，身上散发着温柔沉静气息的样子，柔顺的黑发也服帖地覆在后背上。因为是傍晚，所以周身笼罩着一圈淡淡的暮色光辉，发尾也泛着浅淡的金。安琳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只是站在那儿，手掌贴着窗户上，望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才再慢慢迈步走到门口，刚喊出："姜……"这个字，随着眼前人的抬头，"学姐"两个字却生硬地卡在喉咙里。

    "怎么了，刚刚只是看背影都没认出我吗？"陆之敏把书合上，翘着腿玩味似地盯着呆立在门口的安琳看。

    陆之敏绝对是故意的，安琳想，为什么她要把之前微卷的头发弄直，为什么要穿着这么学生气的衬衫和格子裙，气质和身形都那么相似的两个人，自己居然真的有一天认错了。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眼前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陆之敏带着颇有压迫感的身高靠上来，捏着安琳的下巴让她抬起头，安琳的眼眸这次倒更像是麻木地失去了愤怒，陆之敏皮笑rou不笑地回答："你把自己收到的纸条就这样大剌剌地摆在桌上，我不想在意也难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

    "别攻击性那么强嘛，让我也认识认识你的……好朋友。"陆之敏刻意加重了"好朋友"的读音，又意味深长地笑笑说："那孩子，是不是有点像我来着？"

    "我觉得她不会想认识一个会强暴自己继女的家伙。"安琳根本不想陆之敏和姜伊宁见面，"所以，请你暂时离开一下好吗？"

    陆之敏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又马上挂上她的笑容面具，"是吗？"但掐着安琳的下颌的手却愈加用力，又靠近她的耳畔低声说："那我倒是很期待她看到一个强暴犯会有怎样的反应。"

    下一秒安琳就被推到了书架上，最顶端书架上的大部头旧书晃动了一下，是摇摇欲坠的姿态。陆之敏一只手束住安琳的双手按在头顶，自己的亲吻被安琳拼命左右摇晃着脑袋躲避，那就去攻击她没有防备的细长脖颈，又解开她两颗纽扣，低头吻上安琳因为激动而早就泛起一片粉红的皮肤。

    上半身已经濒临失守，安琳这次的求饶听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为绝望："求你……不要在这里……"

    但这样的绝望却是滋养陆之敏恶趣味的最好养料，她没有解开安琳全部的纽扣，而是解开一半，只拉下一侧的内衣，俯身含住了那跳出来的一边胸乳，安琳不自禁地呻吟一声，挣扎得越加剧烈，结果就被陆之敏掀开裙子用膝盖抵住了下身。

    随着陆之敏膝盖的一次次顶动，那书架就发出脆弱不堪的晃动声，陆之敏早已不再束住安琳的手却悄悄护住她的头顶。每一次被坚硬的腿骨撞到最敏感的地方，疼痛中却品尝到微妙快感的安琳，双手也只是脱力般地揪住陆之敏肩膀的面料，又被钳着下颌吻得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老旧的书架终于承受不住，"哗啦啦"地从最顶端坍塌下几本书，在一片嘈杂的混乱声音中，安琳却能感到自己被紧紧地护在怀里，陆之敏比她高大得多的身体覆住她，掌心也贴在她的头顶上。像这样的不是占有的、而是充满爱惜的拥抱，让安琳闭着眼睛陷入一阵恍惚中，周边的一切似乎都化为了白茫茫的一片虚无，仿佛只有她和陆之敏彼此相依的呼吸和心跳是唯一真实存在的。我所不自知的，深入骨髓所思念的，甚至想要从相似的人身上获得的，难道就是陆之敏的拥抱吗？安琳的心脏一阵酸胀，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只手缓慢地抬起来，放在了陆之敏的背上。

    然而在晃神过后，安琳再睁开眼，就与门口呆立着的女孩对上了视线。

    瞬间清醒过来睁大了双眼的安琳，却感觉喉咙仿佛被堵塞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整个身体也彻底僵住，只是与姜伊宁隔着与陆之敏的拥抱和十几步的距离，互相震惊地久久对视着。

    而背对着门口的陆之敏察觉到不对劲，当下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接着抱着安琳一个转身靠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这下，换成了陆之敏得以与姜伊宁撞上视线，而被她牢牢锁在怀里的安琳反应过来，瞬间流下眼泪来拼命地推拒着陆之敏。但安琳也不无绝望地意识到，无论是自己半敞着的衣襟，半露的胸乳，还是刚刚失神时回抱住陆之敏的样子，都在向姜伊宁袒露着一个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真相。

    而从姜伊宁的角度看，陆之敏一只手紧紧揽着背对着自己的安琳的腰，另一只手直接扯下她一边肩膀的衣服，半露出瘦削白皙的背部，又在安琳的激烈挣扎间俯身一遍遍地舔吻着，还要时不时从安琳的肩颈处抬眼看一眼自己，那眼神只是在说："你打扰到我们两个了。"

    身后又响起有人踉跄着跑远的声音，安琳突然莫名地平静下来，眼神空洞地直视着前方的剥落的墙壁，任由陆之敏如何从她的脖颈亲到rufang，再从rufang亲回嘴唇，都只是那样静静地流着眼泪，不吵闹不抵抗，也不再挣扎或祈求什么。

    "怎么了……"陆之敏也皱起眉，有些不悦地抬起安琳的下巴，"被她看见，对你的打击竟然这么大吗？"

    安琳没回答，只是断断续续地发出哽咽的声音，视线被迫转回到陆之敏的脸上，虽然被泪水模糊了视线，但陆之敏五官每一处精雕细琢的样子，即便不用看清也在心里记得清清楚楚。

    不……不可以是这个人……安琳的瞳孔晃动，眼眶溢出更多的泪，她的内心在无声地大喊着，不可以爱上这个人，这个把自己身边所有人都赶走，只为了让自己能永远困在她怀里的女人，我绝对不可以爱上她……

    然而脆弱的内心防线，在陆之敏湿热的吻落在眼角的那一瞬间彻底崩塌。安琳又闭上眼睛，一滴眼泪落在陆之敏的袖口泅开一小片水渍，攥着自己衣摆的手脱力垂落在身侧。

    再等一等吧，再等一等，我一定会离开她的。安琳对自己说。